读书翁《长夜逐星》第三章 出手
忙碌了两个小时的苏缘口干舌燥，正寻思上哪儿弄点水喝。
苏缘来到阴凉处，舀了两口井水狂喝，清凉的井水沁着丝丝甜意，让苏缘燥热的心都冷静下来了。
几个黑帮混混倚靠在树荫下乘凉，盯着苏缘，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嘿！小子，我方才看到，你的小跟班好像遭殃了。”
一个混混叫嚷道。
“听那边兄弟说，偷钱袋被人逮住了，这会儿多半正在挨毒打呢！”
“你不打算过去帮她？”
“我跟你赌十文钱，这小子不敢去，去了也是白挨一顿打。”
“赌就赌！”
“哈哈！来来来，下注了，买定离手咯。”
几个混混哄堂大笑，似乎就想拿苏缘找点乐子。
苏缘神色一凛，看向对面街上，似乎真的有很多人围拢在一起看热闹。
难道小绫真的偷了人家的钱袋？一个在苦难折磨中还保持着童贞之心的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小绫是替别人背了黑锅。
苏缘一瞬间想了很多可能，他苦涩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往回走。
没必要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女孩让自身陷入危险之中，自己就算过去也帮不了她什么。
苏缘捏紧了拳头，心里十分不甘，难道我穿越过来就是为了给人当奴隶？连自己的朋友都帮不了！
看着苏缘黯然离去的背影，赢了的混混面露喜色，一边伸出手将铜币收拢一边叫嚷: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敢去，快，你输了，拿钱拿钱！”
输了的混混十分不甘，狠狠瞪了苏缘一眼，怒骂道:“狗屎！还以为是个多硬的骨头，结果又他妈是个软蛋！”
苏缘站在阳光下，停住了脚步，内心陷入了煎熬。
他并非是受了那混混的激将法，而是想起了昨晚小绫那担忧害怕的模样。
“这个时候，她一定在哭着喊大哥哥吧……”
苏缘低头喃喃自语，海风吹拂着他的黑发，少年清秀的脸庞露出了犹豫和挣扎，深褐色的眸子游移不定。
诚然，他有一万个理由不去，可记忆中的片段一幕幕的在脑海闪过，苏缘大概是受了原主的记忆片段影响，一股抑制不住的热血往脑海中上涌！
“要是不去的话，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苏缘一咬牙，猛地回过头，迈开双腿朝着街对面冲去！
“小绫，等我啊！”
本来蹲下乘凉的混混们目瞪口呆，看着苏缘狂奔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道“这小子真敢去啊？！”
苏缘冲出路口时，差点迎面撞上一辆马车！
“小王八羔子赶着去投胎啊？！”车夫吓了一跳，勒紧缰绳，两匹雄壮的龙鳞马发出嘶鸣，猛地停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苏缘回过头道歉，脚步却一刻也不停下。
叶清歌正美美地品尝着酥饼，被这一顿，惯性作用下，一头撞在正对面叶百川的怀中。
“啊呀，好疼……”叶清歌揉了揉脑袋，疑惑地掀开窗帘一角，看向窗外。
海风吹拂而过，乌黑如绸缎般的长发在风中飘逸纷飞，露出了少女精致的容颜，她拥有雪一般洁白无暇的肌肤，长而挺翘的睫毛下，一双蔚蓝色的眸子如同蓝宝石般闪耀，高挺的鼻梁，花瓣般的樱桃小嘴晶莹透亮。
苏缘和叶清歌的目光，有了一刹那的对视。
苏缘思绪如同触电，他飞快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奔跑，只是那双蔚蓝色的眸子却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那少年….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叶清歌喃喃自语，有些好奇。
目光朝着少年奔跑的方向望去，她蔚蓝的眸子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远处的街心，围着不少人。
“那里一定有热闹看！”
叶清歌抓住叶百川的紫袍，央求道:“皇兄，我们先去逛一下并州的集市怎么样！”
叶百川一身紫袍，身形修长，头戴紫金冠，端的是丰神如玉，英姿俊朗，可此刻他眉头微蹙，似乎在为什么事而心忧。
他凝望着妹妹，沉吟片刻，开口道:“清歌，我们不是来散心旅游的。”
“哎呀，逛一下嘛，就逛一下嘛，又不耽搁什么。”
叶清歌嘟着嘴，扭捏着撒娇，叶百川被她摇的不耐，嘴角勾勒起苦笑，无奈地摇头吩咐:“车夫，右转去集市。”
“好的，太…公子。”那须发花白的车夫忙恭敬回应。
“嘻嘻，还是皇兄好！”
叶清歌单纯而清亮的眸子几乎眯成了一条弯弯的月牙。
……
十字街，这里是并州的贸易中心，人来人往，不多时已经聚集起了一群看热闹的行人，对着眼泪汪汪的小绫指指点点。
“诶，这位兄台，里面什么情况？”一个挤不进去的人跳着脚焦急问道。
“这小乞丐偷了人家钱袋，打死不认账。”有人解释道。
那女人柳眉倒竖，用尖利的指尖狠戳王绫的额头，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深刻的印记。
“你到底说不说！”
“呜呜……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小绫嘴角溢出鲜血，神色涣散，眸子黯然，声音也越来越虚弱。
“嘴还挺硬！”
一旁家奴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打，吓的王绫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一直沉默的白胖男子皱起眉头，吩咐道：“别真的打死了，留口气，一会儿衙门的人来了不好交代。”
“老爷您放心，奴才手底下有分寸。”那仆人讨好地点头称是，虽照打不误，却没朝着致命之处去，手上也收了几分力道。
一路跑到十字街的苏缘看见了围拢的人群，听见了小绫求饶的哭声，双眼腾起了熊熊的怒火。
苏缘拨开人群，冲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动手打人的仆人！
苏缘只感觉血液都沸腾了，浑身青筋直冒！
“给我住手！”
苏缘弓步蓄力，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出去，一脚飞踹在那仆人的腰间！
“诶哟！”
那仆人惨叫了一声，被撞出五步远，跌倒在地，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的表情。
苏缘连忙扑向王绫，只见她嘴角溢血，身上到处都是淤伤，一双晶莹的眸子也黯淡无光，小脸皱在一起，十分痛苦。
“小绫，是我啊！”
苏缘心疼地将小绫抱在怀中，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她努力扬起脑袋，艰难地朝着苏缘望去“苏缘哥哥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苏缘温柔地拭去了她嘴角的血液，表情郑重严肃:“我相信你。”
苏缘转过身体，将小绫护在身后，他眸子血红，脖颈青筋暴起，清秀的小脸凶狠可怖，咬牙切齿地威胁着胆敢上来挑衅的人！
“你们这群畜生！连孩子都下得去手！”
他的目光扫过那出手的几人，每一个被注视的人都感觉有些不自在，仿佛被一只狂躁的小野兽给盯上了，胆敢上去就会被狠狠地扑咬撕扯！
那美妇何时被人这样羞辱，何况对方还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子，气的俏脸煞白，用手绢掩面抹泪，对着那白胖男人哭诉道：“相公你看这小子，他骂我们！”
白胖男人揽住女人的胴体，柔声安抚了几句，随后对着身边仆人咒骂“狗东西，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几个家仆膀大腰圆，摩拳擦掌，嘿嘿狞笑着围了上来！
“小子，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你自己要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苏缘没有坐以待毙，他看准时机，猛地一记撩阴腿，为首那人猝不及防下被这么偷袭一下，痛苦惨叫一声，五官都扭在了一起，身体弓的像个大虾，所有男性都感觉下半身一寒，打了个哆嗦，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念头。
“这小子也太狠了！”
苏缘一招得手岂能让他缓过来，趁着众人还在蒙圈之中，挥臂摆拳，一记上勾拳狠狠锤在弓腰惨叫男人的下巴上，那人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了下去，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一记重脚踹在苏缘后背上，苏缘喉咙一甜，踉跄着扑出两步，才稳住身形。
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准备把苏缘按在地上爆锤，苏缘奋起反抗，暴起发难，双手探出抓住其中一个最瘦小的家仆，狠狠就是一个头槌，额头传来剧痛，鲜血流下，遮蔽了苏缘的视野，他的视线一片血红，可这更激发了他的血性！
他大喝一声，不顾雨点般砸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膝踢，肘击，就是死死抱住那被他头槌的倒霉家伙，浑身重心下沉，将脑袋埋在那人胸口，当做天然的肉盾。
“诶哟！老四你看清楚点，你打到老子了！
那人本来被苏缘头槌撞的有些恍惚，此刻吃痛才怒吼连连，他奋力想要把苏缘从身上扒下来，可苏缘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跟个牛皮糖似得黏住不撒手！
一拳！两拳！苏缘只感觉后背已经麻木了，口中不断溢鲜血，嘴里有浓郁的铁锈味，耳畔的怒骂声和惨叫声越来越遥远，他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在分离一般。
“苏缘哥哥，我来帮你！”
小绫哭喊，眼中噙满了泪花，她艰难地挪了过去！
“谁能帮帮他啊….呜呜….他们要把哥哥打死了！”小绫边哭边朝着众人乞求。
可惜并没有人回应她的祈求。
“小绫不要过来啊！”苏缘朝着小绫大喊，可下一刻就被一记重拳锤的闷哼，鲜血一滴滴点在地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朵血花。
小绫终于挪到其中一个仆人面前，抓住他的腿，张开小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小杂碎你敢咬我！”
那人痛的大叫，怒火中烧，抓起地上的小绫，高高举起就要摔在地上！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这要是真摔瓷实了，这小女娃的命就没了！
苏缘眼见那人抓起了小绫，作势欲摔，他目眦欲裂，大喝一声，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身边几个壮汉甩的东歪西倒，他抛开众人，朝着小绫冲刺过去。
他扑到地上，堪堪接住了小绫，却也无力再起身。
几个壮汉迅速冲了过来，围住苏缘一阵拳打脚踢，苏缘将小绫护在身下，双手抱住脑袋苦苦坚持着。
……
人群后的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上。
叶清歌掀起帘子的一角偷看着，少年舍身保护妹妹的事迹把她感动的眼泪汪汪，眼圈都红了。
叶清歌捏紧了手中的粉拳，忿忿不平道:
“皇兄，那几个人太可恶了！连孩子都打，那个少年快被他们打死了，我们得帮他们！”
叶百川抬起左手轻捏眉心，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英俊的脸庞凝重严肃，他望着自己的妹妹，沉凝简洁地说道：
“不行！”
“可..可是！”
叶清歌嘟着小嘴想要辩解什么，可看着哥哥那紧皱的眉头，灰蓝色的黯淡眸子，叶清歌组织好的语言又咽回了肚子，只好捧着鼓的圆圆的腮帮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看着失落的妹妹，叶百川出言安慰:“你想帮助弱小的人，这没错，可是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做善事，三天后的求仙典仪才是最重要的，在此之前我们务必低调行事。”
清歌，别怪我无情，这都是为你好，叶百川在心中默默自语。
叶清歌听着外面拳打脚踢的噼啪声，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心底没来由的揪了起来。
……
“叫你逞英雄？叫你当出头鸟！”
“我的妈..累死我了。”
那些家仆越打越气，这小子太狠了，宁愿被打死都不挪一步，他们的手脚都有些颤抖了，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
“让我来！”
那刚刚被苏缘飞踹裆部的壮汉艰难站了起来，猩红的眼眸中流露出杀意，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他随手抄了一根木棍，快走两步，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这是加持了愤怒的全力一击！
“啪！”
小凌尖叫了起来，苏缘也预感到什么，带着小绫向左侧一滚，木棍砸在了地上，碎裂成几段。
“嘶….”
剧烈的动作扯动了伤口，苏缘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抽搐，但眼神中的怒意却始终不减！
“还敢踹老子！小兔崽子活腻歪了吧！”那壮汉提着半根木棍冲了过来！
“来啊！有种你今天弄死小爷！”苏缘大怒！
“好！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