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人在大庆，是个武夫》第4章 突如其来的刁难
南楷郡城。
大庆九州之一常州所辖的一座郡城，因为靠近运河，很是繁茂。
不过大庆疆域辽阔，南楷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郡城，就算繁华，也比不过富庶的江南。
温衡前世见过大世面，所以对南楷的繁华并不是很在意。
宋孙侯又是江南出身，自然也不把南楷这样的小城放在眼里。
富贵迷人眼，却没有对他二人产生什么影响。
他们两个一身黑袍，佩刀挂牌，走在南楷的街上，一旁的人纷纷让路。
悬镜司身为皇家爪牙，凶名在外，平民百姓招惹不起，富商官宦也不想平白惹了一身骚。
穿着悬镜司制服的两人，走的十分顺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人迹罕至的城西。
但之所以人迹罕至，还是因为悬镜司就建在这里。
白墙黑瓦，大门漆黑，挂着一块“明镜高悬”的门匾。
门口两只石狮子栩栩如生，面容凶恶，张牙舞爪，威势骇人。
透过大门往里望去，一个又一个的悬镜司吏来来往往，甚是热闹。
要是放在平常，最起码有五六个小团体在闲聊约酒。
但是现在别说是小团体了，所有人都是两个一组，行色匆匆，遇上了甚至不怎么打招呼。
温衡和宋孙侯也走进了悬镜司，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处挂着“赏部”牌匾的院子。
悬镜司内分有赏、罚、狱、巡、兵五部，各司其职。
拿着告示领悬赏的地方，就是赏部。
院子不大，种着不高的草木，却是整个悬镜司银子流转最多的地方。
温衡他们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在这里排着队的人不是特别多，在温衡他们两个之前排队的只有十来人，两人一队，不过五六队而已。
一般来说，赏部的人有三个，一人分发任务告示，不在此处。
剩余二人，一人核实任务，一人分发赏银，效率也还不错。
不过，今天多了一个。
在队伍旁边，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正坐在一张摇椅上，惬意的摇着扇子。
交完任务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去那边走一趟。
宋孙侯一看，脸色顿时沉下来，与温衡低声交谈：
“温子，今天是刘成当值。”
温衡一抬头，正好看到刘成笑眯眯的脸，心头立刻犯上一阵恶心。
怎么是这个遭了瘟的吸血鬼。
刘成这个人，在南楷悬镜司很是有名。
他年少时入了悬镜司，走了道士体系的路子，花费五十年才堪堪破入七品。原本应当被清退，结果在他的一番运作之下，反而成了赏部当值。
悬镜司吏，高于于悬镜司役人，也仅仅高于役人。
身上没有职位，徒有官秩，等同于零。
当值，就是悬镜司中的官职。
五部之中，赏部的这个职位，只需要在当班的时候在院子里坐一会就好，甚是清闲，但是还偏偏能对赏部任务分发等要紧事指手划脚，油水很足。
这些年，每次轮到他值班之时，就必定敲诈勒索。
他选人很有讲究，从不找有官职在身之人的麻烦，单单按住这些没有什么来头的小司吏一顿猛薅。
由于他背后有着一座靠山，司里的司吏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温衡和宋孙侯也被他要过几次银子，不过都是小数。
拿点银子就拿点银子吧，就当破财消灾了。
在悬镜司，没有身份的司吏真要惹到一位当值，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还是赏部的当值。
温衡不动声色的点头：“看来这次这五十两，咱们两个到手也就三十两银子。”
队伍行进，任务一交。
温衡和宋孙侯领到了五十两的银子。
还没来得及分到两个人的手里，刘成就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这两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回刘当值，我们二人刚刚回来。”
宋孙侯抢在温衡前面回答。
温衡默默后退半步。
在两人的队伍中，宋孙侯的为人比他圆滑，这种时候出面最为合适。
“你是什么任务？”
“一只未入品的小妖，不足挂齿。”
“未入品的小妖，那得是二十两银子吧。”
刘成笑着问，满脸的褶子皱在一起，连他的眼睛都没在了褶子缝里。
宋孙侯心中一沉，紧接换上一副笑脸，从手中的五十两中，分出了三十两，殷勤的塞到刘成手中。
“刘当值说的没错，是二十两。”
刘成满意地点头，让开身子。
宋孙侯连忙走了过去。
温衡也跟着，刚想过去的时候，刘成却突然伸出瘦弱的胳膊，将他拦了下来。
“这位小兄弟，又是做了什么任务啊？”
宋孙侯一愣，立马解释道：“刘当值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兄弟俩是一块的啊。”
“这话说的就不对。”刘成笑着摆了摆手：“你是你，他是他。你的任务是那只不入品的小妖，他的呢？”
“可是，悬镜司的配队标准是两人一队……”
“好了，宋猴。”
宋孙侯还要说些什么，温衡直接拦住了他，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人摆明了就是要找麻烦。
虽然温衡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但是人家找上门了，也不能不应。
“那按照刘当值的说法，我应该是什么任务？”
周围的人瞬时安静下来，明里暗里的看着。
最近悬镜司气氛紧张，千辛万苦出一次热闹，可不能错过了。
宋孙侯拽住温衡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告诫。
刘成欣慰笑笑：“你看，这才是聪明人。”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悬赏告示。
“依我看啊，你的任务，是这个。”
温衡接过来一看，脸上笑容更甚。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城外山神庙，七品妖怪，择刘成当值出城斩妖。
这是刘成自己的任务。
上面分发。
现在放在温衡手里，意思不言而喻。
“刘当值是要我独自一人去山神庙除妖？”
“你瞧瞧，刚说你聪明，你现在就又说糊涂话了。”
刘成摇了摇头：“现在是让你援助同僚。”
“老头子我人老体衰，做不了重活，可不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出手相帮吗？”
“大家都是同僚，今天你帮我，明天不就是我帮你了吗？”
温衡环视一圈，微微一笑，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说完，也不反抗，把悬赏一卷，塞进怀里。
一言未发，直接离开。
宋孙侯赶紧跟了上去。
热闹没有了。
周围的悬镜司吏都默默低下了头，不过一会，就响起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刘成站在一旁，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的身旁，又走上来一个人，满脸谄媚，笑容和刘成几乎完全一样的令人恶心。
“刘当值，您看我这个任务是几两银子的？”
刘成回头，笑眯眯的一看：“呦，这不是只马上就要入品的妖怪吗？你这是为司里立了大功啊，怎么着不得三十两银子？”
那人喜笑颜开：“刘当值不愧是刘当值，慧眼啊！”
刘成很是受用，接过这人递过来的钱财，揣进鼓鼓囊囊的兜里。
那个悬镜司吏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银子落入刘成的怀里，停了好一会，才作着揖出了赏部的门。
门外， 宋孙侯快步追上温衡。
“温子，你真要去山神庙？这是司里专门派给那个老瘟贼的任务，只不过那老瘟贼怕死，非要让我们这些人替他……”
“你都看出来了，我还看不出来？”
温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看出来了你还接下来。”宋孙侯皱着眉毛，恨铁不成钢：“那老瘟贼是个道士！司里的任务都是按照体系来的，你一个武夫，接道士的任务，怕不是找死！”
“我当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任务是他的，他又不会给你漏出点油水给你！”
温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司里不是有新人来了吗？”
“新人也没什么用啊……新人？”
司里最近也没有招人啊。
看着在思索的宋孙侯，温衡轻轻一笑。
“今天还有很长时间，吟春楼的小娘子还在等着你呢。”
这周围的司吏不少，温衡说的又大声，以至于不少人都听到了，脸上露出调侃的意味。
原本还皱着眉头的宋孙侯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什么小娘子！我不知道！我是正经人！”
“哎呦，这句话要是让春兰姑娘听见，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你！这……不道德！”
温衡嘿嘿一笑。
“对了，宋猴，问你个事。”
“叫我宋孙侯！”宋孙侯唉声叹气：“什么事情？”
“咱们的刘当值，放衙后，走哪条路？”
宋孙侯诧异的回过头，看着笑眯眯的温衡，心里一突，想起来了一件事。
对了。
他这个搭档……
挺喜欢下黑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