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孤老院学修仙》第九章:佳人似有属,那人竟非我
已近正午时分,商坊人来人往,本就人多,就算有人注意到杜元英,却也最多只是看上两眼,以为是哪家等着主子的下人,便不再关注了。
这该是家卖布料的店面,很多衣着华丽的女子来往,相对的,门外下人护卫这等人也就多了起来。
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护卫汉子见杜元英面生,似乎还有些局促不安,年纪也小,便生出了照顾后辈的心思,主动拍拍他的肩道:“这位小兄弟,是哪家的人啊?面生的紧,不知该怎么称呼?”
杜元英魂不守舍,被这一拍,打了个激灵,见来人满脸的络腮胡,长的粗犷,不敢怠慢,作揖道:“在下杜元英,兄台唤我小杜便是。只不过,我却不是谁家小厮护卫。”
大汉护卫抱了抱拳:“原来是杜兄,在下秦家护卫秦七,你唤我老秦便是,我见你在这布衣店徘徊不去,还以为你是谁家小厮呢,真是失礼。”
杜元英叹息道:“我在这里徘徊不定,只因此处有一恩人,算的上我此生唯一牵挂了。”
秦七十分善谈,几番追问,杜元英本就一肚子话需要倾诉,也就顺水推舟,讲了出来。
“秦兄有所不知,我本是徐州下邳人士,十几年前莫名闹了一场瘟疫,在徐州广为播散,当地太守隐瞒不报,以致徐州十户九空,尸骸遍野。”
杜元英语气有些沉重的叙述:“我父先染此疾,为了看病,花掉了数十年积蓄,最后仍未治好,还是死在这场瘟疫之中。”
“随后我与我母也染此疾,我母绝望之下,带着我欲坠崖而死,终究未忍心,将我留在官道旁,自己一人自尽身亡。”
“天可怜见,我在路边不知所措,泣不成声之时,一支商队恰好路过,一个穿着华丽,精雕玉琢的小女孩心生怜悯,央求其父载我一程,以汤药治好了疫疾,还一路带我来到了京城。”
“这位小女孩,便是这家布料店如今的掌柜,姓林,唤舒婉。”
秦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与林掌柜还有这等渊源,那你今日过来,莫非?”
“是的!”杜元英坚定的说,他心想,这一去十死无生,怎么说,也得跟婉儿姐道个别。
这两个字一出口,杜元英像是获得了无尽的勇气,他大步向前,终于迈入布衣店内。
大汉秦七激动的双目赤红,杜兄弟的衣着怎么看也不像是混出了个名堂,却还有勇气去追求爱的人!
出现了!传说中的穷小子求娶富家小姐的戏码!虽然杜兄弟大概失败,就算成功了也多半会入赘林家,但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不是?
秦七自觉要为杜兄弟做些什么,于是他招呼四周的杂役,护卫,大声道:“今日,杂役杜元英就要向林掌柜求亲了,你们知道不知道?”
其声大如洪钟,已经向伙计求见林舒婉的杜元英听到了,正要上二楼通报的伙计也听到了。
整个布衣店的人,全都听到了!
已经汇报完毕,躲掉燕采华纠缠的文白藏刚好路过,闻得此言诧异道:“杜兄要求亲?”
杜元英身形一晃,刚刚涌现的勇气全无,差点瘫软在地。
是!他承认对婉儿姐是有非分之想,可如今两人身份如云泥之别,他杜元英自知斤两,是绝不可能在此时求亲的。
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见杜元英虽然脸色苍白了一些,却没第一时间否认,伙计面色变得不善起来:“臭小子,你是从哪来的登徒子,敢出言调戏我家掌柜?”
“竟有杂役想娶我表姐?”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自人群中闪出一个锦衣少年,长的倒是不坏,只不过大概处于变声阶段,声音很难听。
“我林氏在这京城是出了名的商贾之家,岂是你一个杂役能够染指的?我劝你赶紧道歉,然后快滚,否则坏了林家名声,非打断你双腿不可!”
一个林家伙计立刻谄媚的围上前去:“小少爷回来了?您放心,我们马上把这个疯子轰走!”
说着,就有两个伙计上前拉扯杜元英。
杜元英心知此次见不到林舒婉,怕便是永别了,自也不肯就此离去,大声喊道:“婉儿姐,是我杜元英,我不是来提亲的,只是来道个别!”
旁边一个贵妇观察杜元英蛮久了,见他说出此话,便劝解道:“且放手罢,此人应与林掌柜是旧识,如今丰元城谁不知道,婉儿明年将会嫁给我家奉儿?量他一个杂役,却是不敢掺和这门亲事的。”
这贵妇似乎地位颇高,四周人都是纷纷附和,连那两个林家杂役也是松开了手。
那个被称作小少爷的少年也是来到贵妇身边阿谀奉承:“李夫人也在此地啊?小店真是逢毕生辉!来来来,夫人请跟我来,我带您看最好的布料。”
两人带着随从去了店铺后,根本没把杜元英放在眼里。
杜元英闻得婉儿姐将嫁,如遭雷击,整个人晖晖噩噩的,却也不大声喊婉儿姐了,转身就想走!
“且慢!”
有一女子匆忙下楼,衣裳微乱,似是匆匆起床赶来:“我之前正在睡午觉,杜弟,你可是有事?”
这女子生得黛眉樱唇,琼鼻玉耳,此时秀眉微蹙,看着杜元英背影,看的不少男人纷纷呆住,无法转移视线,真真是顾盼生姿。
杜元英止住脚步,未曾回头,只是艰涩道:“无事,只是…只是需要出趟远门,可能无法赶上你大婚之日了,我很抱歉!”
随即,他强行挤出笑颜,回头呈上一物道:“恭喜婉儿姐得遇良人,只是我今日方知,万请莫怪,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是一百两的交子,还请姐姐收下,纯当提前随礼。”
林舒婉见此,不知该如何说话,双眼微红,却也没有去接交子。
杜元英便塞给身旁伙计,拱手道:“行程紧急,杜元英不便多留,这便告辞了。”
见杜元英如此决绝,林舒婉忍不住道:“杜元英,你若信的过你婉儿姐,便先上来与我一叙,把事情说清楚,若信不过,那好,今日之后,你我永不相见!形同陌路!”
杜元英已经心神失守,只想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永不相见,就永不相见吧。世上已无杜元英,只需死在莫入关,此生便是得解脱。
文白藏及时拦住了他,温和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杜兄,不若先听听林小姐如何说?”
随即文白藏硬扯着杜元英上楼就坐,那小少爷的随从见事情不对匆忙报告主人去了。
一坐下,林舒婉便笑道:“杜弟,你又是这般表情,当年在官道边救你之时也是这般,茫然无措,好像天地弃子,十分可怜。”
杜元英给说的有些羞愧,低头小声道:“我也不想的,只是忍不住。”
林舒婉笑的更开心了,她似乎很乐意见到杜元英这般羞怯模样,笑了一会,正色问道:“这位是杜弟的朋友吧?杜弟将往何处去?”
文白藏摇头不语,这件事不是林舒婉这等商贾能知道的。
林舒婉也不意外,只是问道:“危不危险?”
文白藏道:“我会尽力护他周全,你大可放心,他若出事,我多半也是回不来了。”
林舒婉也是有武夫修为在身,虽才三境,但感知同道武夫的实力这点本事还是有的,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
林舒婉继续道:“我的大婚之日安排在明年七月初七,不管杜弟你去哪,那一日你必须出现,否则,我便没有你这个弟弟!”
杜元英忍不住问道:“对方是谁?是婉儿姐你喜欢的人吗?”
林舒婉无奈笑道:“商贾之家,联姻之婚,哪来的什么喜欢不喜欢?”
杜元英闻言默然。
此时,小少爷带着贵妇气冲冲上楼,见三人席地而坐,且都在正常说笑,并没有出现那等你侬我侬私奔的景象,不由有些诧异。
贵妇倒是毫不意外,林舒婉若是如那世间痴心女子一般跟着情郎逃婚,她就不会非要这个媳妇了。
林舒婉也不惊讶,语气慵懒神情镇定道:“怎么,李夫人,婉儿接待往日好友,却把你惊来了?”
李夫人还未回话,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不多时,一个摇着羽扇,一身白衣,玉簪束发的年轻人在数个小厮的簇拥下上的楼来。
年轻人正是梁奉仙,先跟贵妇见礼:“奉儿见过娘亲,听说有人公然调戏我娘子这才赶来,没想到娘亲已经先我一步赶到了?”
梁奉仙上下打量着文白藏,见他气度不凡,虽然衣着普通,单从气质上来说,还略胜自己一筹,便如临大敌,拱手道:“兄台,何故调戏我娘子?莫不知婉儿早已与我梁家有婚约在身?”
至于杜元英,早被他看做是文白藏的随从小厮,正眼都未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