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荔枝冬夏》第7章 破冰
那种难过的感觉，犹如瓶中浑水里的泥沙，渐渐沉淀。
韩潇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飘着的破碎羽毛，随时就要随风散去。
韩潇哭出声：“妹儿，我爸，出轨了。”
凌晨四点的街道寒风刺骨，饶是她穿得多，这冷气还是沿着脸颊窜进了脖子，让她忍不住打了颤。
“姐，你少喝点，说不定是误会呢，姑爷这么爱姑姑，怎么可能会……”
千荔将“出轨”二字吞进胃里，没说出来。
韩潇没理会她的话，只指示她道：“妹儿你去结账，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韩潇回归理智，想着千荔明天还得上学呢。
“好，我去结账。那你喝了酒就别乱跑知道没？”
千荔不是很放心留她一个，尤其是一个喝醉酒的人。
韩潇摆摆手，示意她快点。
千荔一步三回头，见韩潇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也放下了心。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才刚过没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好几声惨叫，其中还夹杂着声声求饶。
原本安静的街道因为这些惨叫染上了一丝恐怖的气息。
千荔心里着急，回头看时，韩潇已经不见了踪迹。明明这一带治安是极好的，怎么还有人在这里闹事打架？
她把心吊到了嗓子眼，心脏突然就有种莫名抽紧的感觉，像一张被攥紧揉碎的纸，摊开来看满是褶皱。
尽管害怕，她还是僵硬笨拙地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连呼吸都忘了。
“姐？”她呼喊地很小心翼翼。
走过转角，她看见一堆人正扭打在一起。余光中，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转过头倏地和盛银轩的眼睛对上了。不过此刻那双眼里的阳光明亮由狠戾厌恶代替了。
“盛……银轩？“
千荔试探性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听到了，神色略显慌张的看了她一眼，但立马回归理智，完成了手上最后一个动作后在定在那里调整呼吸。
“走走走，快跑。“
“大哥我扶你起来，快跑快跑。“
地上的人陆陆续续艰难起身，躲进黑暗里又渐渐隐去。
风儿夹带着一股血腥味，一骨碌藏进千荔的鼻子里，这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盛银轩总算平静下来，缓缓朝她走过去。用慵懒的气声问道：“你在这干嘛？”
“你刚才是在打架吗？”
千荔这话一出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吗，明知故问个什么啊！
“豁哟我瞧这是谁呢。”
黄毛又叫了他的几个弟兄杀了回来。黄毛恶狠狠地盯住他，挑衅意味十分明确。尽管大家都十分不爽但没人敢叫出盛银轩的名字。
盛银轩把千荔拉到自己身后，对黄毛说：“你们好啊，刚才见过了。你们这么晚了还打算到马路上精神?真辛苦呢。”
“妈的，在烟城也敢这么狂。“
才说两句话黄毛就按耐不住了，气得直冒烟，隔了几十米都能感受到这股热气。
倒不是因为盛银轩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只是他的态度怎么看都让人十分不爽。
盛银轩本来不打算搭理他们了的，想着撂下他们就走，没想到黄毛等人没就想过要放过他，或者说他们就是专门来招惹他的。
“那扎马尾的是你姑娘？小姑娘长得挺标致的，要不让她跟哥哥们混吧。”绿毛指的是千荔站着的方向。
听绿毛这么说，随即一阵哄笑。黄毛听了，怒气也减少了一半，跟着戏谑。
盛银轩感知到了满满的威胁，尽管脸上没多大变化但内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窜涌上来。
他满眼嫌弃，语气淡淡的：“跟你们混，我怕她吃不饱饭啊——因为你们太丑了。”
黄毛旁边的小弟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就受了黄毛一记凶狠的眼光。
“蠢货，这是说你长得令人作呕，让人吃不下饭，你在嘲笑你自己？你妹的，什么傻逼玩意话都听不明白！！”
黄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千荔还轮不到他们来欺负，她把盛银轩扒拉到她身后，双手环于胸前，可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垃圾是你家亲戚吗？”
“奶奶的，给我把他们两个的嘴打烂！”
黄毛他们怒气值拉满，目光转向盛银轩，一声令下就朝他冲了过来。
咱们的盛哥却纹丝不动。
淡淡道：“好粗鲁啊。”
话是这么说，但对着冲过来的人，长腿一撂就撂倒一个，接下来就是拳头，每一次用力都正中对方要害，打得对方嗷嗷直叫。
“盛银轩！你让开，他骂我，用不着你帮我出气！”
盛银轩见她这架势，仿佛被逗笑了，停下动作退到后边：“行啊，靠你保护我了。”
对上眼神，盛银轩突然吃痛道：“好像脸上挂彩了，报仇靠你了。”
千荔听他这话才注意到他脸上有一道小小的伤痕。
盛银轩少年感十足的面庞近在咫尺，鼻梁高挺细长，碳画的眉尾端处恰到好处的上扬又下沉，紧抿着的双唇，薄薄两片给他整张脸平添了一份疏离和冷傲。
举手投足间竟有种莫名的王者气质，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可他冲她暖暖的笑着，这让她一时不知那种压迫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幻想出来的。
少年英挺的鼻子，垂下的发丝在灯光的照射下，美好的像春日里开放的紫荆花。
紫荆花上沾了血。
看上去更加危险了。
她注意到少年的耳骨处，脸颊上都有着伤痕，还凝着血珠。
千荔有些叹惋：“这么好看的脸你们也下得去手？”
千荔气势汹汹地冲上去。
黄毛他们都被这小丫头的气势给镇住了，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紧张的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空气突然安静，千荔就要奔到黄毛他们的面前了。黄毛害怕得几乎下意识要闭上眼睛。
突然，画风突变，千荔一个急刹车，往回转弯，又跑了回来。她拉起盛银轩的手逃跑进了一条小路。
她口吐热气，气喘吁吁道：“算了算了打不过打不过，快跑！”
逃跑的路上，盛银轩全程憋着笑。黄毛他们没有追上去，因为他们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笑趴在地了。
出租屋里，韩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她的床上睡熟了，这样千荔也不用分心去担心她。
她舒了一口气，搬来药箱，用棉签沾了碘伏递给盛银轩，让他自己涂抹在伤口处。
“你想笑就笑行不行啊！我是认真分析过，我们两个肯定干不过他们一群人啊！逃命最重要。”
盛银轩直愣愣得瞧她。
千荔生得白净，一张小脸稚气未消，这会鼓着脸皱着眉显得颇有些可爱。
千荔注意到他的眼神，抬起头与他对视上了。
盛银轩惊奇地发现，她右眼角下的卧蚕处居然有颗朱红色的泪痣，加上天生的冷白皮，在灯光的照射下使得那红尤为明显。
盛银轩宛如一个好奇宝宝，他问：“为什么你这里的痣是红色的？”
千荔收回手，低头整理药箱，想了下没什么不好说的。
便回道：“小时候是没有的。后来不知道为啥长了这么颗痣，我姑姑说是因为我爱哭，哭多了就长泪痣了。至于为什么是红色的。她说是因为我太苦了，老天爷就给了我灿烂一点的颜色。”
盛银轩浅浅一笑，像是信了这样的说辞。
“你是不是真的爱哭啊？”
千荔显然没想到他抓的重点是这。
想着这个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千荔点点头，正声道：“嗯，真的。”
“为什么？”
“要你管！”
“问问也不行？”
“屁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