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重生之我在遊聚破六亿》第2章 摇杆
桦城，宇县，宇县高中。
经年风华，裂开不少细纹，显得有些古老的教学楼顶，明艳艳的五星红旗风中摇曳。
红旗旁边，显得有些发黑的三合一大喇叭，正不断传出响亮的咳嗽声。
正值初夏，金色阳光将不大的学校映得闪闪发光。暖风里，高高的白杨树树梢上，布谷与夏蝉发出绵长而清越的鸣叫声。
已被锈迹腐朽半面的校门外，邮差哼着小曲子，与鸣笛而来的大客车交错而过。
大街上人们走着、笑着、吵着，袂云汗雨，挨山塞海。拥挤推搡在挂着LDH海报的理发店外，亦或是不断放着“全场清仓大处理”录音的两元店旁。
于是这一刻，仿佛世间一切都停留在夏日的美妙歌声里，呈现一副二十一世纪初，小城市百业渐兴，蒸蒸日上的美妙画卷。
下一刻，画卷破碎。
学校大喇叭传出的咳嗽声结束，变成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
“说一则全校通报批评。说一则全校通报批评。
2004年5月23日，2004级3班学生许惜寒，何骁，郁彤彤三人，违反中学生守则，在校外与社会混混打架，致使两人住院，给我校造成严重负面影响。
现经诸领导研究决定，给予以上三人全校通报批评处分，以观后效。
在即将毕业的时候，档案上记上一笔，是影响终生并且极难处理的事情。
希望全校同学引以为戒。
通报结束。通报结束。”
广播声退去，足有62人的高三3班教室喧嚣起来，不少人对许惜寒等三人品头论足，张嘴便是讥讽的话。
这些人里大多是幸灾乐祸，坐等这被通报批评的三人倒大霉。
尤其是班上富贵公子哥夏烨与他的狗腿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开心得很。
许惜寒和何骁毕竟不是什么好学生，经常故意捣乱，弄得教室里乌烟瘴气。
班上62个同学，有一半以上看他们不顺眼，剩下的一小半都全力冲刺高考去了，没空搭理他们。
只不过两个男生四处闯祸也就算了，却不知郁彤彤一相貌端庄的姑娘，怎么也学人打架了。
因而有人怀疑许惜寒和郁彤彤有一腿。
纵使班上许多同学看不惯许惜寒，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长得相当英俊的小伙子。
郁彤彤虽称不上美丽，但她甜笑时映在两边脸蛋上的小酒窝，自有一番风韵。
从这个层面上看，这俩人相当搭配。
“许惜寒。”
意识混沌中，许惜寒隐隐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片刻过去，又一声富有磁性的“许惜寒”传来，许惜寒从迷蒙中陡然清醒。
他看清眼前肤如凝脂，五官标致，体态婀娜的女生，正是令他魂牵梦绕十几年之久的女神张晓蓝。
她埋着头，躲避班上其他同学的目光，轻轻拉许惜寒的衣角，将一张小纸条放到他的桌上，而后快速跑开了。
许惜寒怔怔地看着她，又扫视周围的画面，顿时体内气血乱窜。
他连忙翻找凌乱的课桌抽屉，从中翻出文具盒，用文具盒铜黄的一面照自己的脸，照见十八岁的自己。
“我不是被何骁打死了吗？”
许惜寒抬手撕自己的脸，试图用疼痛唤醒或许在做梦的自己。
然而这因用力过度，脸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竟真实到让他分不清梦与现实。
“莫非我临死前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许惜寒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偏头看一眼因同学们风言风语而两颊发红的郁彤彤，悄悄摊开张晓蓝递来的纸条。
许惜寒记得这张纸条，在2004年的5月24日，张晓蓝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就是送的这张纸条。
这件事太有纪念意义。时至今日，纸条上的内容他记忆犹新。
果不其然，张晓蓝问他，是不是如班上同学们所说，和郁彤彤好上了。
许惜寒犹记自己上次看到这张纸条，惶惶不可终日。惊喜女神青睐自己的同时，又害怕自己想错了，弄得两人都尴尬。
于是他当时准备步步为营，慢慢套话，回复的内容是：你很好奇吗？
然后女神再未回他任何信息。
这次许惜寒毫不犹豫书写：其实我更希望同学们造谣我和你好上了。
课间休息结束，班主任季春燕皱着满是斑纹的老脸，凶神恶煞地唤许惜寒、何骁、郁彤彤三人的名字。
来到办公室，季春燕劈头盖脸将三人骂了个够，又每人赠送一盘“竹笋炒肉丝”，还罚写一千字检讨。三人在外打架，扣了班级积分，导致她扣工资的事情才宣告结束。
只不过上次许惜寒经历这事之时，并未认真听季春燕说的话，只唯唯地点头，随意应付过去。
这次许惜寒认真听季春燕说的话，发现她好像隐隐支持他和季春燕好。
原因恐怕是，他们好上后，他就不会成天在教室里捣乱了。
许惜寒不以为意，郁彤彤却上了心。
她把季春燕说的这句“你们想谈恋爱，就别让人发现啊”牢牢记在心里。
许惜寒退出办公室时，总感觉哪里不对。没多久，他想起来了，季春燕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老师，居然还敢与他说教。
许惜寒心头有些愤恨，却也忍住了。
他回到教室路过张晓蓝的课桌，将写好回复的纸条还给她。
回到座位，他耐心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看完纸条脸立刻就红了。
两节自习课一过，午餐兼午休时间到了。
何骁来到许惜寒的课桌前，一脸兴奋地说，“哥们，上星期褚老板说要进新机子。算算时间，今天差不多到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高中时的何骁并不魁梧，只是皮肤黑，长得比较精干，给人一种很适合下煤窑挖煤的感觉。
许惜寒看着他，内心感慨万千，却又毫不犹豫摇头，“快高考了，我们先好好看书。”
何骁脸上写满鄙夷，“书是你想看就能看得懂的吗？”
许惜寒翻看一会，只好承认，数学、英语、政治、地理，都好难好难，没几句话是他看得懂的。
何骁怂恿，“走吧，我们这种人，就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许惜寒想到张晓蓝会考上叶城人民大学的经济统计学专业，而他只能留在小小的宇县做街溜子，心里便一阵酸楚。
而今上天给了他重来的机会，却没给他足够改变一切的时间。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即使许惜寒是百年不遇的天才，恐怕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四百分。
“好的，我们去褚老板那里玩玩。”
许惜寒思来想去，点了头。
他知道今天是褚宏从桦城市区引进《风云再起》游戏机的日子。
他的上辈子，正是在今天与这款街机游戏结下了不解之缘。
街机，也就是街头电子游戏机，起源自美国酒吧等娱乐场所，可追溯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
在游戏发展史中，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既是《传奇》时代，也是街机时代。
褚宏是个光头胖子，他开的游戏厅离宇县高中只有不到三百米。
游戏厅大概八十平米，靠墙的两侧摆满密密麻麻的机器。
其中游戏机占一半，另一半则是苹果机与斗地主、炸金花、龙虎争霸麻将等机器。
今天星期一，游戏厅没有学生，只有一群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混混。
这些人以前很会闹事，经常抢小学生的钱，对人拳打脚踢。
许惜寒记得，好像是2003年的春天，一个混混抢了一个小学生三块五，最后被告上法庭，判了三年半。
这一块钱一年的夸张量刑，算是敲山震虎、杀一儆百，吓得这一带的混混们再也不敢抢钱了。
这件事之后，混混们也低调了很多，虽然经常是鼻孔朝天、目空一物，却罕见有人无缘无故打人。
只不过这其中也有不少另类，总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霸主，四处惹是生非。
不然许惜寒、何骁也不会和那几个混混打起来。
许惜寒来到游戏厅，无视正一门心思赌钱的混混们，走到褚宏面前，询问游戏厅里进新机子没有。
褚宏指了一下大厅尽头的小房间，漫不经心回复，“新机子就在里面，很好玩。”
事情果然和许惜寒经历过的一样。他点头，花一块钱买了游戏币，径直前往小房间。
在游戏厅，能独自占据一个包厢，已证明这台《风云再起》的地位的独特性。
何骁投币，玩了一小会，发现游戏地图以及人物招式都和《三国战纪119》没什么区别。
他玩了片刻，惊讶发现这款《三国战纪之风云再起》可称披着《三国战纪》外壳的另一款游戏。
老三国的得分方式是按攻击次数计算，每打一下就有一下的分数。
这款游戏的主要玩法是打连招，不会连招就得不到分数，没有分数就无法提升等级。
它的上手难度与可玩性不在老三国之下。
何骁两眼闪着明亮的星星，对许惜寒不断比划手势，“你快来玩玩，这游戏好玩得很！”
上辈子，许惜寒从认识这游戏到被何骁打死。十三年间，玩这游戏上万次，早已对它的每一个人物、地图、路线、道具、BOSS了然于心。
甚至他现在一看到这游戏画面，心里便有抵触情绪。
他不傻，怎会不知这款游戏只会摧毁他的人生。或者说，他的上辈子就是毁在这款游戏上的。
他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却已除了玩这《风云再起》，其他什么都不会，纵使想回头也已晚了。
现在不一样，他重新活了过来，并且只有十八岁。
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即使得不到高等教育，同样有数之不尽的好道路供其选择。
而做选择的大前提是，许惜寒必须离开这款《风云再起》。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也很好做出选择。
然而许惜寒依然毫不犹豫坐到了游戏机的操作台前。
他的左手握到摇杆的那一瞬间，脑中闪过白云苍狗、沧海桑田的流光画面。
仿佛他生来就离不开这圆润的摇杆。
摇杆甚至已变相地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心里涌起淡淡的忧伤，更多的却是难以遏制的喜悦。
“我现在只有十八岁，又有更多时间去冲击六亿了。”
许惜寒这样想，满身热血开始翻滚。
这前世今生的轮回中，他前世未能完成的事情，今生义不容辞！
许惜寒投币，选择他玩了一万次以上的赵云。
屏幕里，一袭蓝衫长发飘扬的赵云，宛如手法出神入化的魔术师。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出招，均蕴藉奇特变化，给人意想不到的视觉享受，宛如魔术。
许惜寒从截江救阿斗，一直玩到血战夺荆州，一个多小时时间，不知不觉就贪了近四亿分。
而这期间，何骁的眼睛几乎从眼眶里跳出来。
由许惜寒亲手玩的这个游戏，实在太好看了。
何骁终于出声打断许惜寒的手上动作，惊疑询问，“你是不是早就会玩这个游戏了！”
全神贯注玩游戏的许惜寒惊醒，看着屏幕上已玩到倒数第二关，即将打出全国赵云记录分数的画面，当即选择原地挂机等死。
现在是2004年，街机之神工刀还未发现四招一式、破招、终式等贪分规则。
他就这样打个五亿多分的记录留在游戏机上，迟早引发轩然大波。
一想到工刀，许惜寒的双目收缩。一个可保他一生衣食无忧的无耻计划，在他心头无限蔓延。
何骁用力推许惜寒，不依不饶追问，“你说话啊！”
“我以前听我朋友说过这款游戏的玩法，没想到玩起来这么流畅。”许惜寒干笑一声，随口敷衍。
何骁当然不信，冷笑说，“你真是天才！”
许惜寒不说话，埋下头继续沉思。
他想到工刀，心里激动之余，又有一分不安，像是自己忘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绞尽脑汁回想，脑海里豁然闪过一片灵光，脱口念出张晓蓝的名字。
何骁一头雾水，皱眉询问，“张晓蓝又怎么了？”
许惜寒蓦然起身，向游戏厅外面跑。
他想起来了。
2012年底，许惜寒受工刀重金邀请，前往叶城市区与其较量赵云贪分。
许惜寒当时可称《风云再起》赵云第一人，纵使是有着街机之神美誉的工刀，在这一项的比较上也是稍逊一筹。
工刀是大集团的少爷，出手阔气。
输了就输了，他没狡辩，爽快地转账一万给许惜寒，并且亲口封他风云再起第一云。
许惜寒拿到这笔钱，手头宽裕了，便在同学聚会上忘了自我，看不起许多人，包括公子哥夏烨。
夏烨也不客气，当着几十名同学的面，大骂他的女友就是婊子，在高考的前几天，为了几千块就答应陪人睡了一整个暑假。
那时许惜寒的女友就是他的女神张晓蓝。而张晓蓝本人也没否认夏烨的说法，只一个劲哭。
后来两人分手，与这件事也有不小关系。
言归正传。关于这件事，许惜寒隐隐记得，高考的前几天，张晓蓝忽然与夏烨走得很近。
想必就是眼下这段时间，张晓蓝因为某些原因收了夏烨的钱，不得不陪那人渣睡觉。
想到自己的女神快要陪别人睡觉了，许惜寒心头一凛，只想尽快去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