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天归传说》第8章 域外之人
面对余皆生的冷嘲热讽罗言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发作，口中血液未干，后背撞击大树处还在隐隐作痛，要是再来一次估计整个五脏六腑都得位移。
余皆生没有说错，罗言在他面前的确与凡人无异，他若是真有杀心随意挥手便可置罗言于死地。
因此表面上罗言还得不卑不亢甚至是绉眉讨好。
“老前辈，您这话说得，晚辈孤陋寡闻方才见你于棺木中坐起惊疑之下一时不知是人是鬼…”
话说一半罗言见余皆生面色转变于是急忙改口：“不不不，是不知何方前辈高人清修之地被我等闯入，失了礼数顶撞前辈。”
“又见同伴不敌前辈神威皆昏迷倒地，以为是前辈动怒要惩治我等，情急之下这才出言不逊。”
“现已知前辈海涵为人肚量可撑船，不与晚辈等人计较…”
叙述间罗言发现余皆生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如同在看戏台上表演的戏子一般，他知晓自己这般临时编造之言完全无法让后者有着半点信服之意，因此话语声也越来越低。
“行了，你也无需再言，老夫一向一言九鼎。”
“况且，老夫若真想计较，取你同伴性命不过抬手间，何必再与你多费口舌。”
罗言面露喜色：“那前辈，晚辈这就带着同伴离开？以后自是不敢再惊扰前辈。”
带着笑意余皆生摇了摇头：“等等，老夫说的是不与你同伴计较，对你，我还有事情要做。”
“前辈你这是何意？”
面对余皆生，罗言心中无底，此刻后者的眼神直直望来看得罗言头皮发麻，如同在看一位褪尽衣衫的妙龄女子。
“这老家伙不会有那方面的癖好吧？那这…我…”
“收起你的想法！”
罗言的思考被余皆生打断。
“若不是生怕一不小心将你弄死，我真想扇你两巴掌。”
“老夫问你几个问题。”
“前辈请说，晚辈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几口人？”
罗言满头黑线，心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老家伙不会真有那方面的癖好吧？一上来就调查家庭情况…”
下一刻罗言身体倒飞数米，“砰！”又是一棵大树遭殃。
捂着胸口，罗言狼狈爬起，满脸不解。
“老夫活了多少年的人物，眼睫毛都是空的，让你收起心中肮脏地想法，老实回答问题也可少吃点苦头！”
“晚辈罗言，来自乌盟广陵城罗家，现任家主正是家父。”
身体接连吃痛后罗言也是学乖不再玩弄小聪明。
“广陵城罗家？瞧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位公子哥。”
“前辈听过我们罗家？”
罗炎大喜，以为余皆生与族内有旧，正准备套套近乎却又被后者接下来的话语噎住。
“既身入妖兽森林，自是了解几分广陵城之事，周遭千里又没有其余城池。”
“边陲小城而已，什么四大家族老夫吹口气都能让他们从地图上消失。”
“世人言北地无道确有几分道理。”
修士之路，求仙问道，北地无道既是指北地没有真正的道，也是暗讽北地修士弱小。
身为北地人氏，被人当面奚落罗言略有几分不快：“听前辈意思似不是我们北地之人？”
余皆生点点头，言语中颇有几分傲意：“老夫余皆生，来自中州。”
中州，顾名思义地理位置位居中部，同时也是整个天归世界的中心以及最为繁华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
天下百州，分五大域，北地南域东关西门中州，其中中州独占五十州，相比之下世人口中的贫瘠北地不过四州。
罗言暗自腹诽：“怪不得言语中如此自傲，原是来自中州，也难怪他能有如此修为，还以为是遇上我们北地哪位不出世的老神仙了。”
北地内空境悟境以及圣境修士鲜有传闻，可若是换成中州那便是见怪不怪。
中州不光有着相当数量的顶级修士圣境强者存在，当今天下出世修士最强的一批人也基本常年位居中州。
“既然前辈乃是世界中心中州人氏，何必来我们贫瘠北地自降身份？”
这一次余皆生没有理会罗言言语中的挤兑。
“妖兽森林有变，从去年开始许多中州人都先后赶赴此地…这不是你能关心的问题，老夫留你是有关你身世一事。”
“前辈这是何意？”
这是罗言第二次问出这句话，也是他第二次转变脸色。
“你应该不是你父母亲生儿子，甚至说你也不是北地人氏。”
顿了顿，余皆生说出这句话。
水声冰下咽，沙路雪中平。这句话后场中气氛凝固，这是自罗言明白余皆生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后第一次情绪上有了巨大起伏，虽然他表面上依旧平静，但他的心里已是惊涛骇浪。
罗言十八岁那年，其父罗成野就已告知他这个事实，他还是个襁褓婴儿时罗成野于一个雪夜将其抱回。
可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罗成野与其妻石怡宁一直对罗言视如己出，不光如此，罗成野这两年开始在罗言身上倾注的心血远胜旁人，摆明要将其培养成继大任之人。
因此在两年前知道这个真相后对罗言并没有任何影响，父子两人心知肚明，虽无血缘，但二十年养育情感为实。
感情能超越一切，即便是血脉至亲。
当年石怡宁确有身孕，不过临近产期却不慎夭折，在将罗言抱回后一家三口也是隐瞒得很好，即便是罗言大哥罗天，小妹罗欣也不知此事。
这也是让罗言震惊的原因，为何来自中州首次见面，从未与罗言有半点交集的余皆生会知道此事。
“前辈不愧为中州神仙，万里迢迢来北地只为关心晚辈身世，什么妖兽森林有变，前辈有话直说便是，不必绕花花肠子。”
见罗言一脸平静，余皆生倒是有些为难。
“看你的样子似是已知自己身世，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也不必动气，老夫没有闲心诓骗你。”
“他人的来历，初次见面即便是神仙也难一眼看出，但偏偏是你，老夫能知根底。”
罗言抬头与余皆生对视：“那便请前辈明言。”
余皆生也抬头，不过却是望向璀璨繁星。
他叹气道：“现如今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我一人能知道你身世真相…因为你非但不是北地人氏，甚至不属于这颗古星，你…来自域外。”
罗言愣了愣随即冷笑道：“前辈是来专门寻晚辈开心？还是一直捉弄晚辈有意思？”
“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我所言非虚。”
“恕晚辈直言，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域外，难道说中州已经强盛到可进行星域旅行不成？你倒不如说我是古之大帝转世还靠谱一点。”
观遍史册，天归世界确无任何一例有关域外或是其他星域之事迹，而罗言口中的古之大帝则是历史中最为耀眼其光芒可压塌六合八荒的几人，但就连在世间留下无数传说的他们也没有见过域外文明或是去过其余星辰的史实被记载。
“你不用急躁，我自有方法可证明。”
话语间余皆生抬起一只手，一圈白色光幕浮现，随着其动作慢慢飘向罗言。
“你既然出身于修士家族，自是知晓此乃灵气，我们天归世界内最普通最常见，也是所有修士与凡人区别之根本。”
罗言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余皆生此时说这番众所周知的废话是何用意。
但当这团灵气飘到罗言身旁时奇异的事情发生，本该循照余皆生指引进入罗言身体的灵气像是遇到什么阻力，于原地停顿摇晃片刻最终在触碰到罗言身体时被弹开。
“这便是证明，老夫虽不是可夺上天造化能改天换命的古之大帝，能将灵气强行储存到你这尚未开辟丹田的修士体内，但凭老夫之修为，以此灵气于世间任何一人身体内游走一圈却不是难事。”
“但在你身上却办不到，为何？”
“正因为你不是此界之人，不属于天归星辰，所以天归世界内的灵气与你身体排斥，你无法吸入。”
罗言脸色有些不好看：“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为了让我相信而所做的障眼法，自始至终这团灵气都在你操控之下，而我尚未开辟丹田也无法辨明真假。”
“还有一事可以证明。”余皆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罗言。
“不得不说你的肉身在体境修士中还算尚可，这也许是你家族内对你专门有着一番锻体的修行方法。”
“按理来说你早应该可以进行下一个境界开境的修行，但你却一直停留在体境内，我想这是因为你发现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听从谁的经验你都无法吸收灵气。”
“对常人来说，开辟丹田的过程有快有慢，时间也可长可短，但对你来说，这个过程连开始你都做不到！”
“这是你迟迟没有开辟丹田真正踏上修行道路的原因，也是你来自域外的铁证！”
“我的推测可有错误？”
余皆生说得没错，按罗言的身体强度而言早就超过了正常人体境大圆满的标准，换句话说罗言早该进行丹田的开辟步入第二个大境界开境。
可如余皆生所推测，去年一年的时间罗言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是无法吸收灵气，没有灵气的支撑，便无法开辟丹田，无法成为真正的修士。
其实在余皆生以灵气试探却被罗言身体弹开时，罗言心中已经信了大半，现在听到这个推测后，其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是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