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院》第4章 解开疑案
王世基眼前一亮:“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众人立即警觉起来。
莫不是暗器?
这首诗篇幅较长,用了很多宣纸,因此牢头将宣纸卷起来。
荆轲刺秦王便是献地图,在图里藏刀。
谁知道牢头的纸里藏了什么?会不会纸里藏刀?
“禀大人,这是一首好诗,是犯人新作,在狱中产生了惊动,起初小人以为狱中有人闹事,后来才知道是这首诗引发的惊动,小人觉得此诗足以震惊诗坛,所以特来禀报。”
牢头看了众官员一眼,尤其是案牍之上的钦差,威风凛凛,老当益壮,另外,旁边椅子上的沈七七更耀眼,牢头保证此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她敢在钦差面前这样随意,想来身世显赫,牢头没敢多看,忙低下头。
他很精明,没有说自己是替陆渊求情的,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
如此,即便求情失败,也不会连累到自己,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自觉,小人物虽然卑微,但是不傻。
但他之所以还是来了,也是有点信心的,混迹官场多年,他比别人更明白这群儒生有多爱才,有多爱诗词。
但是,官员们还未见其诗,先辱其人。
“大言不惭!”
“呵,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犯人能作诗!”
“罢了,小小牢头有什么文化,以为押几句韵就是诗了?笑话!”
“……”
众官员唏嘘,大明国多久没出过好诗了,能称得上好诗的,哪个不是大儒所作,区区牢头也敢妄言。
百官并没有把牢头的话放在心上。
牢头内心不悦,但表面隐藏得很好。
……笑吧,一群老东西们,你们现在笑的多大声,一会脸就多疼。
除了众官员。
钦差和众官员想法差不多,……大明国,能称得上好诗的就那么几首,连老夫的诗,也只能在小圈子里流传。
不过以钦差稳如老狗的性格。
并没有出言讽刺。
钦差龙秉率先打破争议。
“将诗呈上来。”
“是!”
衙役将宣纸铺开在桌面,官员们好奇地涌上来。
牢头的字写的不输任何官员。
两行浩气十足的字跃然纸上。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当众人读到开头两句,就已经被诗中的浩然正气所感染。
黄河是哪条河?我大明国五洲十志没有记载过。
官员们不解,随后又反应过来,一定是诗人心中的一条仙河。
再读下去,官员们的心境逐渐被打开,表情也渐渐精彩起来。
当读到“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时。
钦差大臣肩膀起伏,手中的茶杯抖出些茶水,这是来自读书人的激动。
而最后一句“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堪称神来之笔!
刹那间,所有人不复愁容,面色舒展,仿佛粮仓失窃案也不再重要,与圣人的万古愁相比,竟然有些相形见绌。
读毕。
所有人,包括沈七七和鹰眼男人。
足足停顿了好久,所有人发出了一致的感叹。
当世之绝!
此诗,世间绝无仅有!
此人,前无古人!
或许,后无来者!
钦差大臣和众官员异常激动,问向牢头:“这是哪个犯人作的诗?为何不写题目?诗无题,等同于江无水,枪无锋呐。”
其他官员也附和道:
“快宣陆渊前来,给诗命名。”
“此人,是才子,也是蠢子……”
……
“禀大人,是陆渊作的诗,小人也问他为何不给诗写题目,陆渊说要将此诗赠与有缘人,亲自为有缘人命题。” 牢头恭敬道,神色中掩饰不住钦佩之情,也有些狡黠。
沉默。
所有人出奇的沉默。
仿佛一瞬间没有人关心是谁写的诗。
所有人都关心谁是陆渊口中的有缘人。
毫无疑问,这首诗将流传千古。
朗朗上口,一斩万古愁。
若是此诗能命名为《甲子年赠与好友某某》
更有甚者,想象此诗命名为《陆渊仰慕某某,赠与吾师一首》
不仅诗千古留名。
人也千古流芳。
王世基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问道:“是牢狱中的陆渊?”
“正是!此人原本是死囚,今天忽然做出一句诗,小人原本是不相信的,于是让他作出了整首诗,此诗是由小人代为执笔的。” 牢头道。
众官员随即反应过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满脸通红,眼中充满了愤懑之色。
因为在宣纸上,在诗尾处,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甲子年,李牧之代好友执笔。】
李牧之就是牢头的原名。
所有人,都想撕了最后一行字。
满眼都是嫉妒之色。
但无一人敢这么做。
无一人敢亵渎此诗。
除了对牢头的恨意,所有人又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此时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救人!
陆渊不能死,却不能不死。
守粮人在重要的日子,没有在岗位上,严重渎职,甚至逛了青楼。
为何自古才子尽风流?
但陆族的死,是圣上亲赐的,救还是不救?又怎么救?众人犯了难。
可如果此人不救,儒道当损失惨重!
儒生意难平!
不用说,这首诗将被千万人传颂,成为大明国瑰宝。
钦差急问道:“是陆渊让你来的?”
“正是。”牢头答。
“他有说什么?”
“他说临死前想见钦差大人一面。”牢头答。
“宣!” 钦差大臣一边说,一边拿起宣纸,认真收好,如获至宝。
底下,细细碎碎的争议声传来,言语间夹杂着不满,却不敢发作。
钦差老贼,将宣纸卷起来,据为己有!
引云州官场不满。
钦差则稳如老狗,如入无人之境,毫不在意。
再说不久后……
很快,哗啦啦的铁链声传来,牢头将我带过来,我身上的囚服脏兮兮的,捆绑在脚上的铁链有着斑驳锈迹。
众官员将火辣辣的目光投在我身上,仿佛想用眼神将自己扒个精光。
我扫视着大堂,目光淡然。
古代的官场人人身穿云鹤朝服,隐隐间有一丝腐朽味道。
不同于现代官场的西装革履,西服领带显得英气逼人。
我再一看,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约莫年芳十六的少女。
沈七七正与我四目相对,太美了,我目光难移开。
啊针不戳……这位小美人可有婚配?沈七七像极了校园的校花,集万千优点于一身。
“看什么看,一个囚犯,会写诗了不起啊,还不是难逃一死。”
沈七七恼怒,看一眼就行了,眼光挪不开了,此子一定是风流之徒。
其实不怪我眼痴,古代的女子之美,不同于现代女子之美。
现代女子是开放之美,人权之美,光彩之美。
古代的女子则是含蓄之美,闭月羞花之美,旷古绝伦。
我不答话。
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钦差身后是一个鹰眼男人,目光犀利地与陆渊对视……陆渊暂避其锋芒。
钦差龙秉目光灼灼:“陆渊,听说你要见我,有何事?来人,先解开他的镣铐。”
龙秉负手而立,神色威严……
心想:
虽然陆渊是绝世才子,但是我也得绷住了,只要他开口喊救命,我便要他拜我门下,为诗命名。
官场老油条的算盘打得精,以为陆渊是来喊救命的,收下陆渊,他就青史留名了。
我倒没多想,恭敬道:“大人,方才堂弟来探监,与草民说了粮仓失窃一案。”
我率先抛砖引玉,想探查钦差口风。
“咳咳,此案疑点重重,不是你能涉足的。” 钦差正色道。
“大人,草民仔细分析了案件的细节后,推理出了案子的真相……草民斗胆说一句,我已经破案了。”
我一语既出。
众官员先是一阵沉默。
继而开始议论纷纷……
“陆小友诗才虽好,但这是官场,不是你大放厥词的地方。”
“是啊,陆小友意气风发,但断案不是作诗,不能天马行空,说话要三思啊。”
“……”
众人一口一个小朋友的叫,显然不相信我能破案。
要不是惊羡于我的诗才。
众官员怕是已经破口大骂了,
沈七七愕然,美眸从头到脚审视陆渊一番,觉得这男子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如此大言不惭……
钦差龙秉则更意外。
他不是来喊救命的?……讲点套路好不好,老夫的大腿伸出来给你抱,你视而不见?
钦差咳嗽一声说道:“陆渊,你诗才尚佳,但破案不是儿戏,莫要信口雌黄。”
钦差所言极是,众官员神色复杂地看着陆渊,此子修的是蛮道,却作出了大儒般的诗!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三号院的王世基,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陆渊,朝堂不是胡说八道的地方,来人带下去!”
王世基虽然是提刑官,但是隶属于三号院,修的也是蛮道。
所以他自然看得出来,陆渊刚踏进了蛮道入魂境。
王世基在三号院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才终于当上提刑官,就这样都毫无头绪。
陆渊二十未满,何以解案!
突然,沈七七说了一句不知是敌是友的话:
“无非是毛头小子罢了,王大人何必与他计较,不妨让他说一说。”
我撇撇嘴,居然被一个少女叫毛头小子。
王世基道:“那你且说说看!”
陆渊看了王世基一眼……这位大人好厉害的脾气,然后目光转向钦差说道:“据我了解,粮仓被发现失窃时,是午时三刻。”
“不知大人是否发现有盗窃的痕迹?”
“没有任何痕迹。” 钦差道。
……这就对了,经典的密室逃脱案。
“大人不妨把案件的重点放在作案痕迹上,既然有人偷粮,那即使有人抹去痕迹,也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语气不卑不亢,努力保持着镇定,以此来抵消来自鹰眼男人的凝视。
他也是蛮夫?……我感受到来自同一体系的压力。
“我带人反复勘察过了,没有留下痕迹。” 王世基沉声道。
“亦不是妖族所为。” 沈七七悦耳的声音响起。
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点点头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对方之所以能够顺利抹去痕迹,和那晚的大雨有关。”
根据堂弟陆云描述,那晚雷声大作,暴雨倾盆,狗吠不止。
“你是说大雨洗刷了痕迹?” 王世基若有所思道。
“可以这么理解。”陆渊答。
“不对!我们勘察过了,没有任何痕迹,粮仓也完好无损,并且整夜有人看守。”王世基道。
我问道:“大人,粮仓所在的地势较高,可对?”
这是我从原主记忆中得知的。
王世基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密道?”
粮仓地势高,这样挖通密道,粮食可顺着地势往下滑。
“正是!”
“不可能!”王世基摇了摇头道:“派人勘察过了,同样没有挖密道的痕迹。”
我说道:“那是因为暴雨所致。”
王世基道:“密道是从土壤内部挖开的,即使雨再大也无法完全冲刷,可为何我们没有勘察出痕迹?”
沈七七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个毛头小子,不过倒也有几分聪明。
我一笑,说道:“大人,那晚暴雨时候,清水河可有涨水?”
王世基说道:“有,清水河涨了几丈高。”
王世基不悦道:“尽是废话!你能说重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