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温幼宁进府之前,忍不住拽了一下自己三哥。
“三哥,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爹娘和阿姐,等我们确认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温云安听了那个梦之后,也是半信半疑,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胡说。
“好。”然后转而去安慰温幼宁。
“不过是个梦境而已,幼娘也不必如此担忧。”
温幼宁不想担忧也不行啊,这个梦,就如跗骨一般缠上了她,那样清晰,梦中的绝望甚至能缠绕着醒来之后的自己。
“嗯,说不定,只是普通的噩梦呢。”温幼宁回了映月轩之后,才露出愁眉苦脸的模样。
是顾景之,那个女子,竟是镇北侯府的表姑娘吗?
那是镇北侯府送进东宫的,还是,温幼宁对这些本就不是很了解,细想起来,更是越想越乱,牵扯的事情越多,然后,直接成了一团乱麻。
温幼宁只得在家中等自己三哥的消息了,果不其然,自诗会那一日开始,祝凝月这个名字转瞬就在上京人尽皆知了。
尤其是将进酒这首诗,更是引得无数文人蜂拥而至。
就连温靖轩都拿着这首诗回家,在家中品鉴了一番。
“的确是一首好诗,当真是一位奇女子,怪不得太子殿下赏识。”
温仪宁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温幼宁,端着茶杯有些不满,别人夸也就罢了,为何爹爹和阿姐也要夸奖她?
“听闻这位祝姑娘自幼生在江淮一带,从前倒是学过些诗词,却从未去过别的地方,来这京城是第一次出远门。”
温幼宁说着,去看她爹“可她却能写出这样潇洒的诗词,爹,这个人莫非真的是天赋异禀?”
温靖轩盯着自己的小女儿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然后十分满意的点头。
“我们家幼娘长大了。”
温幼宁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爹娘和阿姐。
温仪宁依旧是那样一副淡然的模样,还不忘递给温幼宁一块糕点。
“文采斐然者,一鸣惊人并不意外,但一个待在深宅之中的女子写出这样的诗篇,过去却是半点才名不曾显露。”
温仪宁端着茶杯,如今是盛夏,府上备了去火的荷叶茶,带着些微的苦涩。
“所以,无论是这位祝姑娘当真才情惊人,亦或者那诗篇只是寻人代笔,都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温仪宁看着懵懂的小妹“自有人会去盯着的。”
温幼宁有点明白了,或许,祝凝月造成的这般“盛况”,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那个。
从爹娘的院子里出来,温幼宁忍不住靠近阿姐。
“阿姐,若是她是冲着太子去的呢?”
“冲着太子去?”温仪宁停下脚步。
“我觉得,那个祝姑娘那一日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阿姐和太子殿下年底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若是偏宠一个女子,那不是摆明了欺辱阿姐吗?”
温幼宁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担忧全部说了出来,温仪宁却只是点头,然后不甚在意的捏了一把小妹有些瘦削的脸颊。
“女子若是只求攀附权贵,还有比太子更贵的吗?”
或许是今日的夜色实在是柔和,自小宠爱的妹妹眼中的担忧又太过真切。
温仪宁动了动嘴唇,说出了那一点无助和坦然来。
“幼娘,自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要和无数女子分一个夫君,而我,必须贤良。”
所以那个女子是不是冲着太子去的,她当真不在乎。
五年的时间,整个上京都盯着温仪宁,都在等着这位准太子妃犯错,这样的情况之下,哪怕那位太子爷再是英明神武,她都生不出本分爱慕来了。
只觉得嫁给季君廷,实在是个大麻烦。
说完之后,温仪宁便转身离去了。
温幼宁看着自己阿姐的背影,突然想起,她好久不曾见到阿姐畅快的笑了,在她玩闹嬉戏的时候,阿姐都在被严厉教导,让她去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见着幼娘走了,温仪宁停下脚步,温仪宁身边的大丫鬟拂冬立刻上前一步“大姑娘。”
“让敛秋派人盯着点,那位姑娘是不是当真和太子殿下走得很近。”
拂冬点头“是,奴婢这就着人告知敛秋。”
“我这些年好不容易过来,这太子妃的位置,我可以不喜欢,但必须是我的。”
拂冬点头,“大姑娘,担心太子会在这个时候纳了那姑娘?”
“不,季君廷没这么蠢,不会当众拂了他父皇的面子,我担心的是那女子背后的人。”
幼娘只想着担心她,但在温仪宁看来,真正要担心的,是镇北侯府。
她和太子成亲,镇北侯府要娶幼娘,那他们三家便算是绑在一块了,可现在,镇北侯却是打算自己送人进东宫。
难道,是打算和他们温家撕破脸了?还是说,是打算享“齐人之福”?
“我更想知道,镇北侯府是什么态度。”
温仪宁说完,轻叹一声“算了,不过是一首诗而已,能看出什么?回去吧,晚上还要练琴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了人,温幼宁的噩梦戛然而止,好像过去那些时日做的梦,都只是虚幻而已。
温幼宁难得睡了个好觉,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温幼宁才终于觉出上京的暑热来,整日窝在映月轩,或者去她娘那里,撒娇卖乖得一碗冰酥酪。
温幼宁躺在躺椅上,旁边的山雪轻轻给她扇着扇子,这扇子的风都是热风啊。
“秋辞,没冰了吗?”
今日分到映月轩的冰块,早就已经化成一盆冰水了。
“姑娘忘了,夫人说过,咱们院子里的冰都是有定数的,就怕您贪凉。”
温幼宁自是知道,她体虚,夏日怕热,冬日怕冷,总之就没个舒坦的时候。
“娘也真是的,我身子不是都大好了吗?”
温云安刚进门就听到了这声,心底微微一叹,幼娘的体虚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他之前不曾想到,是仪宁找上了他。
“三哥,或许镇北侯府不在乎呢?镇北侯府是不是知道了,幼娘难有子嗣。”
温家悄然对镇北侯府起了疑心。
而且,现在,温云安也有些怀疑了,幼娘所做的梦,是不是真的是某种预示呢?
“幼娘。”
温云安坐下“听说,近日太子殿下多了一位知己,名满上京。”
噩梦的预兆开始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