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苏妩抬起苍白的小脸，脸上还挂着两道擦伤，她的目光里透着倔强的决绝。
“我宁愿死。”
顾成则愣在原地，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敲击了一下，胸口一阵闷痛。
“苏小姐！”
身后传来艾丽的急切呼唤。
苏妩转头，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眼圈泛起了泪光。
艾丽从摆渡车上跳下来，跑到苏妩身边，她看了一眼顾成则，没有说话，轻轻扶起全身血痕累累的苏妩。
苏妩冰凉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近乎恳求地轻声说：“带我走。”
艾丽抽出手，反握在苏妩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
紧接着，艾丽对顾成则冷冷地说：“小顾少爷，苏小姐受伤了，我要带她看医生。”
“我带她去。”
艾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顾成则望向苏妩的眼神竟有几分心疼。
艾丽说的客气，却不退让：“这点小事，不用劳烦小顾少爷了。”
顾成则漆黑的眼瞳朝她一瞥，稍纵即逝过一道凛然杀气，“你敢忤逆我的话？”
艾丽垂眸，不卑不亢：“我是苏小姐的专属管家，照顾好苏小姐是我的工作，若您对我有任何不满，可以向我的直属上司陆正明投诉。“
提到陆正明，顾成则的脸色变了变，他倒不是怕陆正明，而是畏惧陆正明身后的人。
迟疑片刻，他看着苏妩苍白虚弱的面容，终是无奈挥了挥手，放她们离开。
回到悬崖别墅，收到艾丽紧急通知的家庭医生已经站在大门口候着。
医生看到苏妩的第一眼，不由地说：“怎么伤的这么重？”
艾丽刚要开口，却被苏妩打断，“是我走路不小心，摔下山坡。”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伤口处理，苏妩的左手小臂被打上石膏，她躺在床上，全身钻骨钻心的痛，医生给她打了止痛针，但是效果平平。
家庭医生离开前，向艾丽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艾丽很用心地将它们一一记在她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
“谢谢你。”
苏妩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艾丽耳中。
艾丽回过神：“不，我没做什么值得您感谢的事。反而是我的失职，没注意摆渡车电量不足，耽搁了时间，才让小顾少爷有机可乘。”
“摆渡车就算充满电，也会有其他的问题出现。这不是你的错。”
虚弱的苏妩此刻温柔似水，“我谢的是，你在顾成则面前保护好了我。”
“那是因为我搬出了顾总。要不要……告诉顾总？”
苏妩眸底的光黯淡下来，“答应我，这件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为什么？”
艾丽脱口而出，但觉得自己没资格问，又补充了句：“是我多嘴。”
苏妩疼得皱眉，却苦笑道：“因为他是顾家长孙，而我，只是苏小姐。”
夜里，客厅沙发上，苏妩正呲牙咧嘴地给自己的伤口抹药，她特意跟医生要了有祛疤效果的药膏。
不管在苏家还是在顾家，美貌是她的价值，当女人的美成为一种极致，如同世上独一无二的收藏品，也会成为豪门之间炫耀的资本。
从小到大，她都万分珍视自己的肌肤、自己的脸蛋，自己的身材，砸重金护养，护养得天生丽质。
她不认同，但她在这个圈子里，她就必须这么做。
落在胡桃木色餐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嗡嗡震动起来，吓了苏妩一跳，药膏涂偏了一大截。
苏妩懊恼地叹息一声，一瘸一拐走到餐桌，短短几步路，扯得伤口生疼，仿佛刚结痂的表皮又被撕扯开。
等她看到来电显示，更生气了，她费这么大劲走过来，打电话的竟是顾成则！
她没接，手机响了十几秒，终于安静下来。
她转身要走，手机又开始震动，是顾成则发的一连串微信。
“医生怎么说，伤得严不严重？”
“打电话没人接，睡了吗？”
“你不接电话，我过去找你。”
苏妩看得头大，她放下手机，一步一步挪到大门口，将门反锁，接着打开全屋隔音模式，这样就算顾成则在外面敲断手、叫破喉，都不会打扰到她。
这时，消停一会儿的手机又开始嗡嗡作响。
苏妩拿起手机，不耐烦地痛斥：“你有完没完？”
“……”
“谁惹你生气了？”
是顾妄的声音。
苏妩的脸唰得一下变红，好在是语音通话，他看不到她的窘迫。
“贷款。”苏妩绞尽脑汁，撒了个谎，“贷款公司的骚扰电话。”
“你需要贷款？你很缺钱吗？”
这一次，顾妄没带测谎仪。
苏妩暗自庆幸，“缺啊，我最缺钱了，为了二十亿不择手段，不就是因为缺钱。”
顾妄声音带笑，“我记得，二十亿你已经拿到手了。”
苏妩坐回沙发，把药膏胡乱涂在伤口上，不小心指甲划破伤口，疼得她想落泪：“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有了二十亿，还想要八十亿，一百亿，一千亿。”
“顾总坐拥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还是在勤勤恳恳的为钱奔波。”
“说话怎么有鼻音，你又感冒了？”
顾妄的耳朵很灵，苏妩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差点被欺负没哭，她摔到骨折没哭，她疼到要打止痛针没哭，偏偏听到他的声音，眼泪控制不住的掉。
苏妩很想尽快结束通话，“顾总，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苏妩及时止住泪水，她为自己越来越娴熟的伪装感到骄傲，“随时都可以，我有这个觉悟。”
“什么觉悟？”
顾妄语气低沉下去。
“服侍好您的觉悟。”
明明是谄媚的话，却说的清冷。
沉默片刻，顾妄问她：“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
“你情绪不对。”
“顾总很了解我吗，我们不过见过三次面。”
如果可以，她和顾妄不应该有开始。
及时止损，是最正确的选择。
“是我自以为是。”
这一次，顾妄先挂断电话。
她可能真的惹怒顾妄了。
她在名媛班上学过的，在他面前，该理智，该从容，该大度，该听话。
这次考试，她答的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