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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流年免费阅读第二十二章 夺嫡之心

  帝熙和流毓都被眼前这突然转变的局势弄得心惊肉跳,皆想不明白华遥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真的想随意诛杀朝廷命官不成!她这公主的权力是很

  大,但还没有大到可以随意诛杀朝廷命官的地步。杀了陈靖,她自己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眼见陈靖就要被押走,帝熙实在不能容忍一代贤臣就这么白白折在华遥手里,几经犹豫,最后决然开口道:“公主且慢!”

  华遥扭头,好以整睱的看着帝熙,眼中流转着喜怒不辨的意蕴:“七皇子殿下可是有何指教?”

  华遥话音刚落,地上的陈靖猛然抬头,震惊的望向帝熙,原来他就是那个被皇帝赐给公主的七皇子……

  帝熙被华遥那个刻意咬重“七皇子殿下”弄的有点不知所然,却也没深究,而是镇定的娓娓叙来:“公主此举着实甚是不妥,一来陈靖乃朝廷实实在在的陛下亲封命官,若是就此将他诛杀,即便皇上再宠爱公主,只怕也会觉得公主无视皇威蔑视皇权,大抵也不会善终。二来陈大人管辖陵州十来年,除去今年的这件事,陈大人的功绩,桩桩件件陵州的百姓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陈大人在他们的心中算是真真的贤良忠臣,公主若是这么贸然的就杀了他们的青天父母官,只怕我们不能那么顺畅的离开陵州了。三来,陈大人上有高龄老母,下有未及笈及冠的子女,一家十几口都以陈大人为依赖,若是折了陈大人,他的家人可怎么是好?公主心慈仁善,为了避免这些不好的后果,还望公主三思。”

  “怎么?”华遥讽刺一笑:“本公主还怕他们报仇不成,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让我死在这陵州。”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公主何必非要与他们较真,你不是还早赴白灵山之宴么,莫要让他们坏了你的正事才是。”

  华遥眉目清冷偏着头看着帝熙,盈盈浅笑:“殿下这是在为陈靖求情?”

  “对,还望公主手下留情。”

  华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帝熙,又看了一眼陈靖,唇边泛起一抹阴黠的冷笑:“就你寥寥两句就可抹去他的罪孽么,我要如此云淡风轻的放过他,谁来为我这一身的毒负责?”

  帝熙一瞬间面色如纸。

  华遥像是根本没看到帝熙眼里复杂翻涌的情感,继续道:“当然,要我就此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

  这次除了帝熙,流毓和陈靖皆是神色一震。

  “你要如何?”

  “你就给我跪下吧。”华遥面上是单纯的笑意,看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个习惯了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你给我跪下我就放过他,并且我保证绝不牵连,你看这样可好?”

  流毓和陈靖脸色霎时变得苍白,陈靖额上青筋暴起,愤怒之火在眼中熊熊燃烧,他几乎咬牙切齿道:“公主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为何要这般折辱七皇子!我陈靖虽不是军人铁血,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公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流毓也凝重神色,担忧的劝道:“公主,殿下腿脚现在多有不便,换一个方式可好?”

  “我偏就要他跪在我面前。”华遥冷硬而高傲的看着帝熙。

  “我代他跪下如何?”流毓说完掀起袍角跪下。

  “你给我起来,你跪了也没用。”华遥冷冷道,然后看着帝熙,似是非要等他一个结果。

  帝熙面无表情的双唇紧抿,显出下颚锋利僵硬的线条,眼中隐忍着似悲似怒,愤怒与落寞在心底纠缠,最后汇成眼中绝烈燃烧成火山的灰云。

  帝熙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之前心静眼明的淡然神态:“若是我的一跪可救一员贤臣,我又有何不能屈膝的。”

  说完帝熙双手撑着轮椅扶手,费力的将身体移出座位,流毓看不过去,急忙过来帮忙,两人经过九牛二虎之力,帝熙才好不容易跪倒地板上。此时,帝熙已是气喘吁吁,额上汗珠豆大如雨。却仍不忘笑着提醒道:“公主莫要忘了说过的话才是。”

  陈靖虽然才见过帝熙一面,但此刻却是既疼惜他又被他深深地折服,不管结果如何,心中对这个皇子已是感激万千。想到帝熙一身皇室傲然风骨,竟要对一个黄毛小丫头屈膝下跪,这等屈辱难堪即便是他也受不了,忍不住槯心泣血哀道:“殿下……”

  华遥也是心疼帝熙的,瞧他刚跪下去不过片刻,就赶紧使眼色让他们放人,然后命人将他赶紧扶起来。面上却冷冷道:“我自会说话算话。”

  见陈靖快要被自己的悔恨与痛惜淹没,帝熙笑着安慰道:“大人不必觉得愧疚,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今天若是换了旁人,我也一定会这样。大人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还望大人以后继续为民造福,这样方对得住我今日这一跪。”

  陈靖对着帝熙跪下,行了个君臣间最大的礼,这个礼其实是越矩的,只有当今陛下才受得起这样的大礼。

  但华遥装作没看见,低头无聊的玩着自己曲裾裙上的佩玉。

  陈靖决绝刚毅的诤诤誓言:“殿下之恩陈靖没齿难忘,他日我所有幸能偿还殿下半点恩情,我一定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自己还有他日么?帝熙唇角若有若无的苦笑:“你的好意我收着了。”

  “好了,现在也没事了,我们回去罢。或许回去我可以喝到凝尘的鱼汤了”华遥言笑晏晏,丝毫看不出刚才把众人愚弄于掌中的是她。

  她笑语嫣然的将推着帝熙的轮椅交给流毓,轻声道:“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所有人都出去后,华遥才缓缓走到陈靖面前,明明是她仰头看着陈靖,陈靖却有一种其实是华遥居高凌下俯视自己的感觉。

  此时华遥眼中所有的笑意都已散去,剩下的眼光如千山暮雪寒凉,目光如炬的看着他:“陈大人,切莫忘了今日的誓言,切莫!”

  说完也没看陈靖的反应,便优雅端庄的出了雅间跟上众人。

  雅间中陈靖皱了眉沉思,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这样做难道不是一时兴起?久久思虑不得其果。

  在回客栈的途中,几人沉默不语,华遥累得不行,不过看到流毓面色复杂和帝熙眼神幽深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华遥决定和他们坦白。

  马车宽敞倒也丝毫没有影响华遥的动作。华遥起了身,两人不解她要做什么,华遥先没有解释,而是对着帝熙端正肃然的跪下,行了一个郑重的君臣之礼。

  帝熙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流毓嘴唇颤抖开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行完礼华遥坐会原来的位置,才沉声缓缓开口:“殿下,这一跪算是还你方才的一跪。”

  帝熙眉头紧锁探究的看了她片刻,扭过头平凡道:“你其实不用这样做,父皇都不要我了,你行这个礼又有什么意义?”

  华遥笑笑不置一词,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我知道你们一直是怎么看我的,对于这些事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有些事趁着现在也没有其他人,我便和你们说了罢。”

  对于华遥将要说的事,帝熙并没有多少好奇,不过流毓凝了神色认真倾听。

  “你们怎么看今天陈靖说的关于朝廷江山事?”并没有等两人回答她的话,继续道:“陈靖说的对,但也不全对。东国若是真交到太子或二皇子的手上,只怕不出五十载就将走上亡国之路。不过找一位贤德仁厚的储君却并不是镜花水月的假象,而这个储君就是你,帝熙。”

  帝熙身体猛的一颤,漆黑的瞳眸中全是震撼惊恐,全身的肌肉微不可见的绷紧。

  流毓惊讶得无法言语,双眼怔愣的从华遥脸上移到了帝熙身上。

  华遥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帝熙的眼睛,低沉道:“殿下,这不是我捉弄你的玩笑”

  “所以你想说什么?”帝熙目如幽暗深邃的夜。

  “我会帮助你登上太子之位。”

  “你?”帝熙浅笑,眼底却是轻蔑嘲讽的笑意:“你是太高估自己还是太低估太子和二皇子,皇位至尊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吗?”

  “爹爹临死前拼了最后一口气回到京城,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掐着我的手,双眼如冰冷狠毒的毒蛇一样死死盯着我要我一个承诺。他要我助你登上皇位,所以不管我是高估自己还是低估他们,就算我死,我也会将你送上那个位置。”

  帝熙冷硬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动容:“为什么?”

  不知他是问为何父亲要她助他登上皇位还是自己一定要助他登上皇位,不过也没区别,左右她也不知道答案。华遥低下头,微小的声音传出来,声音里有些失望:“我不知道,他并没有告诉我原因。”

  “那你打算如何助我登上皇位?”

  “这个我自有计较。”华遥抬起头目光已是沉明清澈:“我愿意助你,但前提是你必须要有坚定不移的夺娣之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必须有贤德仁厚察纳雅言的胸怀,勤修德政胸怀天下的君主之心。”

  “你怎么确定我有你说的这些品性?不会像太子和二皇子一样德行。”

  “坦白说,最开始我并不认为你拥有帝王之德,不过后来我就确定了。我还记得你刚到公主府我给你说过的那些不客气话,很显然你也记得,虽然极其刺耳但你照着那些话做了,可见你能将个人芥蒂与与事实分开对待。还有我被掳走时你和他们一起救我,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感情,你救我是因为无论你将来要做什么,现在都必须要我的庇护,可见你拎的清轻重缓急,有你自己的谋划。再来就是陈靖的事了,本事不关你,不过你却宁愿自己受那么大的耻辱也要救他,也谈得上宽怀仁爱,悲悯苍生了。到也不枉我那么得罪和折磨那无辜的陈靖了。”

  “之前你一直在试探我?”帝熙目光复杂深邃看着华遥,心里头五味杂陈说不出失望震惊还是生气。

  “是”华遥琢磨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我不还在磨练你的心性么?”

  “你向父皇要了我出宫也是因为你这个承诺?”

  “那当然,要不然我为何要把自己弄得如此臭名昭著。”

  帝熙的脸色并没有好看两分,他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华遥垂涎,她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的。心中说不上解脱也谈不上激动,他想自己只是被今日华遥所说之事震撼了。

  流毓已经将华遥的话消化的七七八八了,他本心就是个随遇而安人,自从似乎知道华遥对他们并没有男女间的想法,就更没什么执念了。所以现在这些话听起来,也没觉得多么难以接受。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的事和公主名声之间有什么联系?”

  “要完成我的承诺,少不得要与各色各样的人接触,当今主事者大多为男子,朝廷老派官员各已划分阵营,想要谋取新的势力就必须与新晋官员结交,既要庇护他们有说话的机会,又要保了他们不失赤子之心。近几年的新晋官员大多为青年人才,我与他们结交可想市井传闻会是怎样。再来就是我的残忍暴戾了,一将功臣万骨枯,想要走上至尊之位不可能不死人,我已经尽力不让太多的人死去,可有若非逼不得已我不会对他们下手,谁愿意双手沾满鲜血。”

  “外间传闻死在公主受伤的人没有一百怕也有八十,这些传言也太离谱了。”流毓讶异之余不住惋惜华遥受得委屈着实是太多了,想到当初自己也是那般看她想她,顿时心下黯然不已。

  “谣言止于智者。”华遥垂下眼帘:“再说他们也没冤枉我太多,只要手上沾了鲜血,多与少有何差别,反正都是一样。”

  帝熙心里很不是滋味,低沉道:“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我给你的拿着书全部看完,必须在我们到达白灵山之前。”

  “为什么?”

  “殿下之前久居宫廷可能不知道,白灵山诗酒会到场之人皆是天下英才人中翘楚,又是仗义疏财真性情的人,他们大多是一腔热血却又报国无门的能人之士。殿下若是能以才情风华胸怀折服他们,只要他们一朝登上殿堂,还怕他们不为殿下出谋划策么?”

  帝熙像是从来不认识华遥一般,深邃幽暗的眼眸满是探究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的灵魂看个通透,让人觉得甚是压抑。

  “到了。”流毓及时开口,解了华遥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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