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本来只是感到有些胸闷头昏,于是想要拧开空调口吹吹脸。
机上的空调是阀门式的小喷头,可以通过拧动调节气流大小或者关闭。
然而当女学生打开头顶空调阀时,喷出的不是空气,而是如花洒一般,呲出细密的血珠。
噗的一声,喷得她满脸猩红。
扑面而来的诡异让她大脑一阵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染成了血人。
而诡异的情况也不止发生在她身上,
乘客们惊恐地望着头顶,只见原本空调口的位置,血珠正随着气流哧哧喷洒出来,就仿佛有一具尸体,被塞进空调里,榨干了血肉。
空调口变成了喷头,整个客舱仿佛公共浴池,只是这浴池喷出来的不是水,是血。
惨叫声此起彼伏,客舱一瞬间陷入混乱,所有人都试图躲到过道上,再也不敢坐向那布满血污的座位。
“这他妈……”
“这什么东西?!”
“空乘!!!”
在一个封闭的,绝望的八千米高空中,发生如此恐怖的情况,任何人都无法保持理智。
“请大家保持秩序,不要乱动!否则飞机可能失去平衡!”
乘务长声嘶力竭的呼喊毫无意义。
没人愿意回到那个阀门下面去。
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乘务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砰——啪——”
客舱头顶的氧气面罩砰然弹出。
每一名空乘都心生绝望,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请各位乘客立刻回到位置坐好,带好氧气面罩!客舱已经失压,请各位立刻回到座位!”
当压力系统感应到客舱气压异常,就会自动弹出氧气面罩。
这些面罩垂落下来,就意味着客舱内的气压已经不足以让人正常呼吸。
在这八千米的巡航高度上,如果气压降到与外界相同的水平,多数人会在一分钟左右缺氧昏迷,因此必须立刻戴上氧气面罩!
可谁愿意回到那个恐怖的“花洒”下啊!
此时大多数乘客并不知晓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只知道飞机没有破损,他们也还没有明显的呼吸困难,相比较之下,还是“花洒”更令人难以接受。
更何况,谁知道氧气面罩会不会和空调一样喷出血来?
“请大家不要担心!氧气面罩是独立的系统,不与空调相连!”
混乱中,空乘的努力根本毫无作用,乘客还是不愿意回到座位上,拼命向着过道拥挤。
乔仙无视混乱,拧紧一个空座位的空调阀,自顾自的坐了上去,戴好氧气面罩。
这些血应该是怪物的血,自己刚刚扯断了它的尾巴,尾巴上流出的血液颜色就是这样深邃的暗红,比人类的血液暗了许多。
这意味着它受了重伤,是好事,只是看起来吓人了一些而已。
当务之急是客舱失压。
氧烛只能产生十几分钟的氧气,这个时间是留给机长下降高度的,可是飞机此时毫无下降意图。
驾驶室肯定已经沦陷了,那些“东西”不会主动降低高度。
想要活命,自己就必须进入驾驶室,夺回驾驶权。
“驾驶室的门打不开,”乘务长带来更坏的消息,“开关被内部拨动到了LOCK位,这种状态下密码失效,我就算知道密码也打不开。”
预料之中。
对方既然决定要控制这架飞机,那肯定是会反锁舱门的。
不能指望对方大发善心自己开门,自己只能自己想办法。
然而,自从911劫机事件之后,所有飞机的驾驶舱都升级了安全门。
如今舱门为铝合金蜂窝结构,一把AK47在同一个点射击六次也无法击穿,50kg的金属重锤以每秒5米的速度砸向舱门,舱门也不会变形。
这确保了安全门几乎不可能被暴力开启。
“别慌,”乔仙镇定的语气让乘务长心下稍安,“给我一支笔。”
乘务长连忙取来笔,期待之余却也有些诧异,难道一根笔能打开厚重的安全门吗?他准备怎么做?
“再来一张纸,轻薄一些的。”
乘务长迅速递出稿纸。
只见乔仙拿过笔和纸,迅速而流畅的开始在上面写字。
[遗书
乔仙留
当你们看见这张纸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乘务长:“……”
合着你直接开摆了是吧?!
为什么他遗书写的这么熟练啊!
奋笔疾书,堪比抄作业的速度,都不用停下来想一想的吗?
乔仙快速把遗书写好,团成一个松垮的小纸团,随后塞进了飞机外壳连接处的凹槽里。
这样飞机在解体的时候,它就有更大概率被气流吹飞出去,幸存下来。
“有吃的吗?”吸了口氧气,乔仙询问乘务长。
乘务长开始有点怀疑面前男人的精神状态了:“你还想做个饱死鬼是吧?”
“我只是饿了。”
最近一直在靠野果充饥,乔仙现在十分怀念主食和蛋白质。
乘务长无语,吸了一大口氧气,随后起身从干厨房提来两大袋饼干与面包。
反正这些东西也没机会发出去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谢了。”
乔仙吸一口氧啃一口面包,镇定自若的享受食物。
当然,这也是四天来提前计划的一部分。
从一开始,当他目睹到航线偏移的时候,就猜测驾驶室遭到了入侵。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如果遇见驾驶室被反锁的情况,他该如何应对。
得出的结论就是:没办法。
凭借飞机上的现有条件,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开那扇门。
那是用来阻挡恐怖分子的最后防线,对于飞机上的简陋条件而言,堪称坚不可摧。
所以,如果遇到安全门反锁的情况,所有的谋划都失去意义,自己不如保存体力,等待一些“非常规”的帮助。
乔仙平静欣赏着窗外风景,不知何时,月亮上又多了个缺口。
初见时还只缺了一个角,如今却在原来缺口的地方又多了一个窟窿,旁边的星空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在那里大块朵颐。
如果不是衣兜里的飞鱼掉落物提醒着乔仙,告诉他自己这四天体验不是幻觉,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月食也不是这样食的啊!
那可是半径1737千米的巨型球体,有谁能张开大嘴,一口啃掉它的几分之一?
“轰隆——”
飞机上骤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颠簸,过道上的乘客顿时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凄厉的哭喊声,惨叫声,一通混乱再次充满了机舱。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想死……”
“闭嘴!没人想死!”
窗外的云海剧烈起伏,在阴暗的夜色中宛若漆黑的惊涛骇浪。
整架飞机仿佛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舟,被浪花一次次托举到高空,然后重重甩下。
这下乘客也顾不得布满血污的座位了,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戴上氧气面罩,系好安全带。
而乔仙望着窗外的云影,若有所思。
这阵颠簸很不寻常,完全不像是气流的扰动,倒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拽向地面,又松手浮起。
倒也未必算是坏事,至少乘客们都老老实实的回到座位上了。
过道恢复通畅,乔仙站起身。
肩膀上突增的重量,还有脸颊边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你迟到了。”
——偷偷吃好东西不叫我!
阿肥一口咬向乔仙手里的面包。
“这算什么,我老家真正的美食你还没见到呢。”
——你老家?
“欢迎来到地球,我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