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淑妃脸色一变,“你倒是懂得多。”
“娘娘谬赞了,臣女自诩心善,自是习惯于用己思揣度他思。”
良妃哈哈一笑。
“捷韵郡主真是有趣,本宫最看不上那些整日阴阳怪气的阴阳人,就喜欢直性子。若郡主不嫌弃,日后可多要来本宫的春鸾宫坐坐。”
“娘娘盛情,臣女日后可要多叨扰娘娘了。”
“求之不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柔淑妃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只坐了一会儿,她便起身离开。
贵妃看看柔淑妃,又看看冉莯清,鲜少有人能将柔淑妃气成这个样子。
这姑娘不知是真的天真还是装出来的一身刺。
仔细看着,那目光太过纯净,作为一个浸淫后宫快二十年的人,她竟有些看不透。
怪哉。
想起昨日儿子过来与她说的,想要娶这位捷韵郡主,希望今日她能为他多说些好话,贵妃便有些不悦。
侄女潘展韵身子骨一直不好,但终归是要与舸儿喜结连理的,她潘府的嫡女,自是不能做小。
而这位捷韵郡主,出身王府,更不可能做小。
还没听说过哪个王爷能有两个王妃,所以侄女过门之前,她不可能同意儿子娶这位郡主。
如今太子势微,若秦王坐上太子之位,倒不是不能给出侧妃之位。
她也明白如今所有人都在盯着镇北王手中的二十万大军。
可日后只要秦王登基,不论什么王,都要臣服,何必硬要为了一点兵权,就娶一个嘴上不饶人的女子呢?
如此,王府不得乱套了?
思及此,贵妃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看向冉莯清的神色多了些淡漠。
冉莯清像是没看到似的,端坐在良妃斜对面,与她讲起了边塞之事。
两人有问有答,倒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样。
晌午五人一同用膳,又待了一会儿,冉莯清才示意王妃可以告辞了。
贵妃作为执掌六宫之人,自是要代天奕帝尽到地主之谊,赏赐什么的如流水一样。
搬运的宫人们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将王府的后一辆马车塞得满满的。
王妃笑道:“还好听了你的建议多驾了一匹马车来。”
“早就听闻陛下仁善,而贵妃娘娘更是平易近人,只是没想到良妃娘娘也如此看重我们王府,能得到这么多赏赐,是陛下和两位娘娘对咱们王府的器重,回去我定要写信告知爹爹铭记这些恩赐。”冉莯清故意大声道。
生怕得罪不了淑妃。
前世她装病在王府趴了一年,不与任何皇子接触,就是不想掉进夺嫡陷阱。
结果还是被迁怒,爹爹差点被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既然得不得罪这些人都一样,那不妨让自己舒服些。坐以待毙不如先打发些怨气。
名声好不好听她根本不在意,能躲开几位皇子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周围的宫人个个是人精,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晚上,宫中就传出柔淑妃吝啬的传闻。
和良妃一起去葳蕤殿看捷韵郡主,人家良妃娘娘赏赐了许多首饰、补品什么的,柔淑妃却是铁公鸡一个,一毛不拔。
听到这个传言后,柔淑妃气得要死,在宫中摔了十几个茶盏。
一气之下给娘家写信,要求大嫂邀请冉莯清去忠义侯府的宴席,到时候给她报仇雪恨。
那厢,世子看到自家夫人身后跟着两个样貌娇媚的女子,心中一咯噔。
这时候还在宫里,不方便问话,他便忍着,一直到回府,他才拉着自家夫人去了内室。
“那两个女子怎么回事?”
世子妃低头讷讷道:“皇帝赏赐的。”
“给谁?”世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
闻言,世子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半是受伤半是愤怒。
“你就那么收了?”他哽着声音质问。
世子妃晦涩地点点头,自嘲道:“我们成亲三载,我一直没能有孕,我知道父王和母妃都很着急,我爹也很着急……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怀不上。我偷偷看了好多大夫,但是他们都说我没事。兴许是我没有孩子缘……”
说着说着,声音中便染上了哭腔。
世子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握住,他无奈道:“既然你没有问题,你就没想过是我的问题么?”
世子妃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努力挤出一抹笑来,“那也需要有人试一试不是么?”
“隋英,你可想过,若今日我收了这两个女子,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你是王府的世子,我总要为王府考虑呀。”
世子红了眼。
“爹有三个儿子,没了我还有两个弟弟,实在不行让岁岁招婿,我们冉家总不能绝后,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你可知,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啊!”
说完,世子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镇北王世子在家中一向好脾气,即便气到极致,也没舍得摔一下门。
世子妃缓过神来追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早就没了人影。
她趴在门框上,大哭出声。
两个丫鬟如玉和如云走过来,将人扶起。
她们从未见过世子和夫人吵架,一时竟不知如何劝慰。
——
王府占地面积很大,大房和三房住在西跨院,东跨院的前半部分是王爷一家的住处,后半部分则是一个不小的花园。
冉莯清便住在临近花园的英华院,路途有些远,不等她走到院子,便听到后头有小厮喊她。
“何事?”她停下脚步询问来人。
“回郡主,外头来了个太医,姓楚,说是奉命来为姑娘看诊。”
冉莯清不认为天奕帝会这般细心,所以……
“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只有楚太医一人。”
“那便请到前厅吧,好生招待,我换件衣服便去。”
“是。”
……
冉莯清到前厅的时候,楚太医已经喝完了一盏茶。
“臣拜见郡主!”
“楚太医免礼,不好意思让您久等。”
“郡主哪里的话,老臣奉命而来,自是要以郡主的身体为先,多久都是等得的。”
冉莯清做了个请的姿势,“楚太医请坐,本郡主想了解一下,可是陛下派你过来的?”
楚太医并未隐瞒,直言道:“是秦王殿下,不过秦王殿下是否是奉陛下之命,老臣便不得而知了。”
果然是周竞舸。
看来今日没见到太子,也是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