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九皇子疼晕过去了。”
楚棣迟冷眼扫去,“抬回去。”
拂袖离开。
慎刑司外,暗卫重枫疾步上前:“主子,您身上还有伤,何必亲自来慎刑司一趟,万一被圣上抓到把柄……”
此次凯旋回都,路上所遇的埋伏与刺杀,便是最好的下马威。
皇上容不下摄政王。
摄政王越是立功,皇上越是忌惮。
摄政王若不立功,空有虚名,必遭百官弹劾打压,架空夺权。
楚棣迟冷声似冰:
“皇上不容本王,手段奇出,本王便将这些手段,全部偿还在他最疼爱的幼子身上!”
–
醒来时,是在昭兰殿。
“药可熬好了……取蜜饯……来人……快去……”
楚狸意识模糊间,听到女人温和如玉的声音,泉泉细流般润物暖暖,立即睁大了眼:
“母妃!”
榻前。
刚三十出头的温妃穿戴得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温婉贵气。
楚狸眼眶一热,全力扑入怀告状:
“母妃!皇叔他又双叒叕欺负我!”
温妃着急的扶稳她,斥道:
“你这孩子,身上还有伤!若是将血沾到了我新裁的衣裳上,本宫可饶不了你!”
“……”
楚狸一个沉默,理智也恢复了七八。
虚捂着辣痛的屁股,哆哆嗦嗦的趴回床上,一双眼睛噙满了泪,咬紧下唇,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没事不要去招惹你皇叔,就连你父皇都不敢轻易惹毛了他。”
温妃从宫女手里接过药碗。
“还好他心善,没打死你。”
“……”
大楚国的摄政王惹不得。
这一点,楚狸自幼就知道。
十八年前,先皇突然暴毙,未曾留下遗诏,次日便由现在这位皇帝登基为储。
但多年来,朝中争议不断:
有朝臣认为,嫡长子继承制,皇上继储,合乎情理。
有朝臣则认为,先皇素来偏爱幼子楚棣迟,且幼子自小聪睿,优异非凡,近年来,更是拥兵自重,胜仗屡屡,极得民心,才是最佳继承人。
皇位有争议。
摄政王疑有不臣之心。
只想当米虫的楚狸摸着胸发誓:
从小到大,她从没招惹过摄政王。
是他!
每次,都是他故意找她的茬!
“母妃,皇叔若有不臣之心,他尽管去争皇位便是了,难道就因为父皇打小偏爱我,他就想弄死……唔!”
话未尽,温妃捂住她的嘴。
这孩子!
隔墙有耳。
深宫禁苑内,竟敢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听去,捉了把柄,掉了脑袋!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唔唔唔!”
知道了!
温妃松开她的嘴,楚狸下一句:“母妃,我不想再女扮男装了。”
惊得温妃屁股一滑,险些坐到了地上:
“天爷哦,天菩萨,你是想整死我!”
“此事一旦败露,便是欺君之罪,你,我,乃至整个温家,都得满门遭殃。”
“狸儿,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可扪心自问,母妃打小待你不错,求你放过母妃全族吧!”
“……”
楚狸噎了口气。
“我知道母妃当年生产时,权宜之计,不得不出此下策,可我总不能这样一辈子……”
第一,她如果到了年纪,还不娶亲生子,定会暴露。
第二,她怕摄政王迟早弄死她。
第三,主动出击比被动暴露要好,至少她们能有准备的空间,将后果控制在最低最小范围。
温妃又何尝不懂她的苦衷?
唉。
叹了一声:
“都怪母妃当年年轻气盛,与欣妃那个贱人赌一时之气。”
不过,她也迅速为女儿出谋划策:
“公主冒充皇子,乃欺君罔上之大罪,况且你还是本宫抱养来的外族血统。”
“但,如果你能立下一件大功,足以抵去欺君之罪的大功,便有可能得到皇上宽恕。”
楚狸抬头,满目期许:
“还请母妃赐教。”
温妃思忖片刻,道:
“不如,你去收复南疆。”
“?”
南疆地广,诸多蛮夷与巫蛊,是一处阴骇神秘之地,近年来,摄政王四次出征,都没能收复南疆。
让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去收复疆土。
“母妃,您是嫌儿臣命太长了吗?”
温妃又道:“若不然,你去统一大陆。”
“??”
她到底是她的女儿,还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光张个嘴叭叭。
她要是能统一大陆,还会趴在这里绞尽脑汁?
“再不济,你去当皇帝,自己下旨赦免自己。”
“???”
娘咧!
我爱您,母妃!
她上头有八个哥哥,还有一个摄政王虎视眈眈。
“让我去争皇位,跟皇叔、皇兄们对着干,母妃是担心皇叔弄不死我吗?”
温妃手心拍手背,拍得啪啪响,十分恨铁不成钢:
“你看,不是母妃不成全你,只是提出了这么多法子,你自己不愿意干。”
“崽啊,母妃真是爱莫能助了。”
楚狸:“……”
眼前怎么突然黑了?
是什么遮住了她的双眼?
哦。
原来是跌入谷底、一片漆黑的前途。
叩叩——
门外,温妃的心腹宫女低声道:“娘娘,摄政王身边的重枫大人来了,是来寻九皇子的。”
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楚狸只觉屁股辣痛。
“崽,别顶撞你皇叔,遇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皇叔那等倨傲之人,不屑于欺负废物。”
温妃叮嘱了两句,先行离去。
“?”
谁是废物?
很快,一袭劲装、神色漠然的重枫步入殿内:
“见过九皇子。”
楚狸看见他,一口银牙暗暗咬紧。
端什么故作礼貌的姿态?
他什么德行,楚棣迟什么德行,她心里如明镜!
“有什么事?”
重枫拱手,道:“卑职奉摄政王之命,特来向九皇子进献美人一位。”
啪啪!
掌声落下,殿外,一位身段纤细、腰肢嫩柳般的美娇娘款款走来,那一袭轻纱穿戴齐整,又隐隐透肤,尽显勾人风情。
“摄政王说,九皇子您已到了束发之年,若有那方面的需求,可向皇上请旨,也可以告知他,但实在不必做出偷看沐浴,有贼心、没贼胆这等不齿之事。”
“!!”
楚狸一双眼睛都快瞪圆了。
他说什么?
说什么?!
她偷看他洗澡,是觊觎他的美色?
要不是臀上有伤,她气得当场就要一蹦三尺高。
那个该死的楚棣迟,她趴在床上无法动弹,他竟趁机在外面四处败坏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