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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周青远被齐夫人不争气的样子气得够呛,他哪里能不知道母亲那点心思。

掌中馈就让她怕成这样?自己的母亲竟这样无能!

“母亲这话什么意思?欣姐儿高烧一夜,从前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您是她的祖母啊,居然说算了?儿子怎么不知,您居然还怕起那个丑妇来。”

周青远一时气急,说的话,不免难听。

齐夫人被说中痛处,更伤心儿子居然斥责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对你百般用心教育,盼你成才,你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母亲?”

陈嬷嬷察觉两位主子气氛不对,打发屋里其他的下人退下去,只自己留下伺候。

“二位主子稍安勿躁,为一个墨氏争执成这样,不值得,还是为大小姐主持公道要紧。”

陈嬷嬷慢条斯理为二位主子奉茶,话里提醒二人,应当一致对外,先料理了墨锦溪才是。

方才话说出口,周青远就后悔了,有陈嬷嬷打圆场,自是顺坡下驴,向齐夫人赔不是:“孩儿一时着急口不择言,母亲莫怪,这些年母亲含辛茹苦栽培儿子,这份苦心儿子怎会不知?”

齐夫人是个重男轻女的,向来以儿子为天,更别说这儿子还是探花郎,那是她得骄傲啊!

周青远认个错,她哪里还舍得再责备?

母子二人互相服了软,话题又说回墨锦溪身上。

“还得劳烦母亲叫那丑妇过来,管家权可以给,但她必须做出承诺,不能再苛待欣姐儿,这是后宅的事,我一个大男人,不好直接出面。”

周青远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一边,端起茶来喝。

在他看来,后宅的污糟事,就应该女人去解决。

他好歹是科举出身的探花郎,在翰林院任侍读,哪能做自降身份的事。

齐夫人深以为然,也觉得不能让儿子出面料理,立即差了陈嬷嬷去叫人。

等陈嬷嬷回来回话的功夫,周梦欣那边屋里过来人传话。

“老爷,小姐喝完药醒了一会,一直哭着要见老爷,李嬷嬷哄小姐睡下了,老爷得了空,还请去看看小姐才是。”

李嬷嬷求过齐夫人无果,得知周青远在齐夫人屋里,就派了另一个小丫鬟过来。

她亲自来了,齐夫人要是多心,觉得她是有意在老爷面前埋汰便不好了。

“我待会得了空,就去看欣姐儿。”周青远得知女儿哭闹着要见自己,不禁皱了皱眉。

“欣姐儿也是可怜,你们好生照顾着,等小姐好了,将她带到祖母这来,祖母让小厨房给她做好吃的。”齐夫人心里也有几分心疼。

她纵不重视孙女,也觉得墨锦溪这次的行径,有些过火。

做长辈的,哪有把给小辈的东西收回去的?还那样大张旗鼓地去取,不成体统。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躬身退下,心里暗暗腹诽。

老夫人也是有够小气的,那可是嫡亲的孙女,都病了,也不给什么,只让等孙女病好了,带过来吃一顿饭,就没见过这样抠搜的长辈。

与此同时,陈嬷嬷也到了东屋。

“夫人,老夫人有话,叫您过去一趟。”

玉儿与翠儿闻言,都有些担忧地看向正慢悠悠制香的主子。

“有劳嬷嬷来一趟,我换一身衣服,好生准备准备再去面见老夫人,嬷嬷不用干等,先回去回话吧。”墨锦溪说话的功夫,制香最后一步正正做好。

欣赏着香炉里的莲花样式的香,墨锦溪颇为满意地微微颔首。

“是。”陈嬷嬷行礼起身,瞧了眼案几前温柔大方的墨锦溪一眼,神色怪异地退了出去。

“夫人对陈嬷嬷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翠儿将人送到门口,放下门帘看向正点香的墨锦溪。

主子自打病了一场之后,除了跟前伺候的人,就没给过谁好脸色,连对老夫人都是淡淡的。

方才翠儿瞧着,主子没有给笑脸,但对陈嬷嬷的态度,竟是寻常的温和。

“陈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不假,也是府里少有的体面人,既然暂时还要在府里住着,就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墨锦溪把香炉盖好,才起身预备更衣。

她不会认为,陈嬷嬷是什么大好人,只不过上辈子,最后她在府里事事艰难,陈嬷嬷是为数不多没落井下石给她白眼的。

翠儿呆呆点点头,没有多想墨锦溪话里那句‘暂时’是何意。

其实墨锦溪打发陈嬷嬷先回去,没让人在屋里等着,是因为她就没打算快些准备。

“主子,您要换哪件衣裳?”玉儿把墨锦溪箱规里的旧衣大致都整理了出来。

出嫁时,墨老爷给女儿准备了不少衣裳,都是墨锦溪喜欢的样式。

嫁到周府后,因为周青远不喜欢那些明亮的颜色,墨锦溪就没再穿。

要如今的墨锦溪说,她非但要穿鲜艳的,甚至还想恶趣味地戴上满头珠翠,膈应死他不可!

“主子?”

墨锦溪看着衣裳出神,玉儿叫了好几声,她才应。

“就这身芽绿的。”墨锦溪选了一身顺眼,又亲自选了喜欢的琉璃珠花。

待换上衣裳首饰,玉儿与翠儿看着眼前的人儿,都吸了口气。

“夫人穿上这身衣服真是好看,这套琉璃珠花,奴婢记得是二少爷找了工匠给您打的,不过一直没有戴过。”玉儿帮墨锦溪将狐裘领子整理好,眼眶有些泛红。

嫁到周府这一年,夫人过得真是委屈。

“今后父兄为我准备的首饰,都整理出来,摆在妆台上。”墨锦溪轻抚鬓边垂下的流苏,看着穿衣镜中,容貌明媚鲜妍的女子,瞳孔颤了颤。

她脸上的疤痕斜在下颚的位置,在一张明艳的脸上,是有些可惜,但绝对到不了令人侧目的地步。

上辈子,她为周家操劳八年,到后来神容消瘦,脸上的疤痕就变得格外显眼,说是丑女不为过,最后在周家那两年,墨锦溪都没再照过镜子。

半个时辰后,墨锦溪才到齐夫人屋里。

抬眼瞧见周青远也在,墨锦溪并不意外。

“墨氏,你可知罪。”齐夫人愠怒地睨着姗姗来迟的墨锦溪。

“不知儿媳何罪之有?”墨锦溪捏着帕子,站得很是端庄规矩。

齐夫人被她气笑,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身为主母,虐待周府嫡女是什么道理?你好歹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你这么做将她的脸面、周府脸面置于何地?”

名门望族最重名声,周府虽说是小门小户,但在外也要脸。

主母虐待嫡女这样的事传出去,还不让其他人笑掉大牙。

外头的天彻底黑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屋里只点了寥寥几盏灯照明。

暖阁里光线昏暗,让齐夫人与周青远的嘴脸,看起来有些阴森。

墨锦溪不自觉笑了,这对母子,不就是恶鬼一般,伺机将她的嫁妆蚕食殆尽。

“你笑什么?”周青远不满地斜了一眼墨锦溪,不解她发什么疯。

“我笑婆母的话。”墨锦溪没有敛了笑意,笑容反而更加明媚,她坦坦荡荡,倒是显出她的大方与稳重来。

她的病还没好全,说话喉咙有些干痒,低声咳嗽了几声。

“要论对大小姐好,一年来,我自认对大小姐掏心掏肺,没有不周到的,结果呢,我得到好名声了?”

话她是笑着说的,阴阳怪气那股劲儿,却一点不少。

就齐夫人和周青远两个得着她好处的,还想谴责她,做梦呢。

齐夫人不耐烦地抿了抿嘴,敷衍劝了句:“是你自己多心,哪里有人说过什么。”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墨锦溪见过不少,和齐夫人这样张口就来的,让墨锦溪想发笑。

“是,也没谁说过,无非是李嬷嬷,敢直接在我面前,直接指摘我对大小姐不好,真让人心寒。”

墨锦溪‘啧啧’了两声。

从前她都是唯唯诺诺,看起来小气别扭,而今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状态舒展,恰如其分放大她身上的优点,使得她看起来美艳又冷淡。

“婆母,您说说,换做您,您难道不觉得,自己煞费苦心,一年来的付出,喂了狗?儿媳是这么觉得的,既然怎样都不落好,还不如把东西都拿回来呢。”

齐夫人起初觉得墨锦溪在说无稽之谈,越听到后面,越是震惊。

这女人,嘴里都在说什么!她在说谁是狗?

说她周府嫡女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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