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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顾亭淮喝了酒,睡得正香。

“大哥,大哥!”顾月淮推搡了他几下,顾亭淮才悠悠转醒,有些迷茫地揉了揉眼睛:“小妹?咋了?是不是头疼了?哥带你去镇上看医生!”

说着,顾亭淮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顾月淮眉眼弯弯,以指覆唇,示意他小声一点。

顾亭淮一顿,刚想问话,就突然发现睡在自己旁边的任天祥不见了,他心头咯噔一声,紧接着就升起了一股怒火,但看到妹妹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又生出了疑惑。

老任是怎么回事?出去撒尿了?

顾月淮小声道:“大哥,任天祥刚刚摸进了我房间意图不轨,不过被我打晕了。”

闻言,顾亭淮身体一颤,神色怒不可遏。

亏他还把任天祥当兄弟,他就算是真喜欢他妹妹,也要采取正当渠道,名正言顺的追求,搞这一出?坏了月淮的名声,往后她还怎么抬头做人?

这鳖孙!

顾亭淮一撸袖子就要起身去教训任天祥。

“大哥!别冲动。”顾月淮一把拉住顾亭淮,朝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大哥,我听陈茵说任天祥喜欢田静,他半夜摸进我屋里,肯定是想着占便宜不负责。”

“我们要是放任不管,他指不定还会在村里坏我名声,说是我主动的。”

顾亭淮一听,眉头紧皱。

他也知道妹妹在大劳子村是啥名声,大队要是听说了这事儿,肯定会信了任天祥的说辞,这要是给月淮安上一个作风不正派的名头可咋整?

顾亭淮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沉着性子道:“那你说咋办?哥都听你的!”

顾月淮看了他一眼,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我听陈茵说过,任天祥喜欢的是田静,这样吧,大哥扒了他的衣裳,丢进田静家的院子,这样一来,他就是想往我头上泼脏水都不成了,说不定大哥还能促成一段好姻缘呢?”

任天祥喜欢田静,这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顾家和田家比邻而居,她和任天祥结婚后,倒是方便了他和田静见面,久而久之,任天祥就爱上了田静,可惜,爱而不得。

这辈子,她总要帮“前夫”一把,让他如愿抱得美人归才是。

顾亭淮一听,面色豁然一变。

他迟疑了一下,用不忍的口吻道:“小妹,任天祥的错理应他自己承担,为什么要牵扯田静?有件事你兴许不知道,你二哥对田静……”

顾月淮眼眸晦暗,眼底滚着波涛。

她声音很轻,平铺直述:“陈月升已经攒钱准备向田静提亲了,二哥除了一张脸,和陈月升有可比性吗?大哥觉得田静会看上二哥?”

顾月淮没办法提及上辈子的事,不过,要打消顾亭淮的顾虑也不难。

他深知她有多喜欢陈月升,即便是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他也会动手的。

果不其然。

这话一出,顾亭淮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陈月升喜欢上田静了?”

这事儿可难办了,陈月升有多受女人欢迎不用多说,他人有出息,家里光景也好,要真让田静来选,说不准明天两人就要去公社领结婚证了。

顾月淮扯着唇角,假假地道:“大哥,陈月升要是娶了田静,那我可活不下去了。”

闻言,顾亭淮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神色略有松动,半晌,眼中掠过一抹狠色,虽说这么做对不起田静这个无辜的人,但为了妹妹,他也别无他法了。

若是顾月淮能听到顾亭淮的话,一定会冷笑出声。

无辜的人?

这个世界上,最不无辜的就是田静!

顾亭淮起身,径直来到顾月淮的屋,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任天祥,唇角紧抿,弯腰扯着他的后领往外行去,边走边道:“屋外头冷,你就在这等着。”

顾月淮颔首,对自家大哥一百二十个放心。

未几,顾亭淮就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插上了门闩,熄灭油灯,朝着顾月淮屋里道:“小妹,快睡吧,明天有的忙了。”

顾月淮回道:“诶!晓得了。”

她坐在窗边,看着外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忽然粲然一笑。

明天的确有的忙了,可惜流氓罪是1979年才颁布的刑法,否则,任天祥赤身裸体破坏公共秩序的行为就够他喝一壶的。

*

顾月淮只浅眠了一下,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她就挺身起床了。

她一出外间,就看到坐在炕上没什么动静的顾亭淮。

“大哥?”

“醒了?任天祥的事儿你不要出面了,我去。”顾亭淮像是一夜未眠似的,声音有些干哑,说完,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门。

顾月淮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眼眸微阖。

她知道,爸爸和哥哥们虽然是外人眼里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但实际在思想上十分超前,他们明白单靠赚工分没办法还清债务,才会铤而走险去黑市找活计。

但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好人,从不干昧良心的事儿。

她昨晚要求大哥做的事,已经挑战了他身为好人的底线,毕竟在他看来,任天祥是罪无可恕,但田静却是个无辜的人,这对她来说是无妄之灾。

顾月淮有一瞬间的悔意。

她是不是不该把他们拖入这无尽的黑暗中?

但一闭眼,满目猩红,都是顾家家破人亡,凄凉惨死的画面。

顾月淮眼中布满悲伤,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头传来吵嚷声,她才敛去神色,拭去眼角的湿意,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

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如果做善人,结果就是骇然惨死,那倒不如将他们都拉入烈狱。

这辈子,她只想让他们都活着,一个都不少的活着。

顾月淮推门出去时,隔壁院子已经被上工的村民围堵的严严实实。

“怎么可能?!顾亭淮!是你和顾月淮害我!”任天祥面色惨白如纸,慌里慌张穿着胡乱扔在一边的裤衩,他看着人群中的顾亭淮,眼里满是恨意。

他昨晚摸进顾月淮那个肥猪的屋里,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被一棒子敲晕了,今儿一早是被冻醒的,边上全是朝他指指点点的人。

在发现自己光溜溜躺在地上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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