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感受到他的目光,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将头埋得更低。
“夫人,之前您指去清澜苑的两位姑娘,因伺候爷不周,现已送回。”
临安的语气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人就在门外候着,小的回清澜苑复命了。”
谢若瑶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既然如此,”她强自镇定,吸了一口气,“如雪,你去看看,好好安抚一番。”
如雪领命,快步走到主屋门外,推开了门。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碧落院。
“啊——”
“怎么了?”谢若瑶厉声问道。
如雪嘴唇颤抖着,指着门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若瑶心急如焚,快步走到门口,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门外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正是红袖。
她双目圆睁,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消散的笑容,与脖颈处那道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指印形成鲜明对比。
谢若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夫人……”如雪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扶住谢若瑶。
谢若瑶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红袖……真的死了?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杀了红袖?!
一股寒意从谢若瑶的脚底直窜天灵盖,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窟
她嫁入沈府为继室,一直与沈廷扮演着母慈子孝的戏码,博取贤良淑德的名声。
如今沈廷公然杀死她指派去的通房,并将尸体送到碧落院,这是打她的脸吗?
这是警告她!
不要再插手清澜苑的事情!
不然,便会落得如红袖一般的下场!
谢若瑶扶着红木雕花椅背,指尖泛白,几乎要将椅背捏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和怒火,缓缓地坐回椅子上。
“如雪。”
谢若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如雪心头一颤:“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廷儿吗?”
如雪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明白谢若瑶的意思,是想将她也送到沈廷的房中。
先前,她确实被沈廷俊美无俦的外表和尊贵的身份所吸引,曾幻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亲眼目睹了红袖的惨状,她哪里还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夫人,奴婢不敢!”如雪拼命地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夫人,求夫人开恩!”
谢若瑶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如雪,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添香,你呢?”
添香的身子一抖,连忙跪着爬到谢若瑶脚边,抱住她的腿,哭喊道:
“夫人,奴婢也不想去!求夫人饶了奴婢吧!”
谢若瑶厌恶地皱了皱眉,一脚踢开添香,怒斥:“两个贱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本夫人辛辛苦苦为谁谋划?还不是为了我儿日后能够在这沈家站稳脚跟?!”
“你们倒好,一点忙也帮不上,就知道哭哭啼啼,没用!”
谢若瑶越想越气,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
“啪”的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如雪和添香吓得瑟瑟发抖,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谢若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
沈廷,你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吗?
我绝不会让你如愿!
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儿的垫脚石!
“如雪,”谢若瑶语气冰冷地吩咐。
“你去修书一封给月娘,让她赶紧劝沈老夫人回府。”
“就说……媛儿快要出嫁,我忙不过来!”
如雪闻言,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谢若瑶看着如雪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沈府未来的主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茶茶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地走在抄手游廊上。
突然,拐角处传来一阵压低的议论声,引起了她的好奇,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哎,你们听说了吗?红袖那丫头,死了!”
一个粗使婆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道。
另一个婆子听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掸子,凑近些,急切地问:“真的假的?前几日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还能怎么死的?惹了不该惹的人呗!”
第一个婆子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幸灾乐祸:“听说啊,是被爷给活活掐死的!”
“嘶——”几个婆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怎么会突然……”
“嗨,还不是因为那个林鸢!”另一个婆子挤眉弄眼地接话,“爷又是给她量体裁衣,又是让她搬到主院去住……”
“可不是嘛!我前儿个远远瞧了一眼,那身段,那模样,啧啧啧……”
说话的婆子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不明。
“怪不得爷会动了凡心,红袖那丫头,哪里比得上林鸢半分……”
茶茶躲在廊柱后面,听着几个婆子越说越离谱,眉头微微皱起。
待婆子们走远后,她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些话,半真半假。
红袖是被沈廷掐死的没错,但绝不是因为她刁难林鸢。
沈廷的脾气她最了解不过,若是真动了怒,又岂会只取一个丫鬟的性命?
不过,这个林鸢才到清澜苑几日,就已经搅得鸡飞狗跳,她心里很是不喜。
茶茶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待见喜回来,再问问她的意思吧!
……
耳房里,一豆烛火摇曳。
林鸢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舒服地伸展了一下四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不用担心每天回房,红袖与添香会给自己整什么妖蛾子!
不过,她们毕竟是继夫人的手下……
她翻了个身,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脑海中浮现出有关于沈府继夫人的描述。
继室谢若瑶,镇国公谢伯屏的嫡亲妹妹,身份尊贵。
却不知道为何像中了邪似的,偏偏看上有妇之夫沈杰。
沈夫人慕柔虽为商户之女,但若无慕家金银相助,沈杰绝无今日的翰林院学士位子可坐。
沈杰待慕柔还算有份良心。
可谢若瑶见勾引无门,便给沈杰下了名为香帐罗的春药,怀上了孩子,这才逼迫沈家不得不让其入门。
在沈杰与原配发妻感情缓和之际,这谢若瑶又故技重施,让原配亲眼看到她与沈杰交媾。
最后致原配心死,郁郁而终。
这样的女人,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