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早上。
封芷正在梳头，外面就有人敲门。
“大小姐，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妈妈回来了？”
封芷眼睛一亮，将梳子往桌面上一丢，起身就往楼下跑。
客厅里坐着五个人。
但封芷只看得到那名身姿曼妙的中年女子。
“妈妈——”
她大声叫着，如同旋风一般冲到中年女子的面前。
中年女子正搂着封思诺低声安慰。
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露出温柔的笑容，“小芷回来了，妈妈见到你很高兴。”
“妈妈我好想……”封芷的声音戛然而止。
总是没有情绪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皱眉”这种表情，口气也冷了下来。
“你不是我妈妈。”
她后退五步，转头张望，高声叫道，“妈妈你在哪里？”
“我是小芷！”
“我好想你啊。”
“妈妈你在哪里？”
“封芷，你又发什么疯？”封芒忍无可忍，站起来，严厉地道，“你的妈妈就在这里。”
“她专程赶回来看你，还给你带了礼物。”
“你赶紧跟你妈妈打招呼。”
“不要这么没礼貌。”
封芷直视他，冰冷的眼里隐隐有火苗窜起：“这个女人不是我妈妈！”
“你再说她是我妈妈，让我跟她打招呼，我就生气了哦！”
佣人们惊讶。
原来，疯子大小姐也会生气？
也会露出生气的表情？
她……生起气来，会做些什么？
她们下意识地后退。
封芒是什么人？
唐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所过之处，无人不敬。
他在自己的家里，当着母亲、老婆、女儿和佣人的面，被另一个女儿这样顶撞，颜面往哪里搁？
他当即就想骂“你生气又怎样？在这个家里，老子说了算”。
然而话到嘴里。
十年前封芷差点烧死他的画面涌上心头，令他的眼皮子就是一跳。
他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脸上的烧伤，最终放弃了跟疯子计较。
“你进精神病院之后，你妈妈就跟我离婚，一个人离开了封家，再也没有联系。”
“全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的手机号码也因为长期不使用而被销号。”
他耐着性子解释。
“后来我娶了黛儿，也就是你的这位新妈妈。”
“因为黛儿不能生育，我们又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便收养了诺诺。”
“黛儿把诺诺和你的三位哥哥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对你也是一样的。”
“小芷你好。”梅黛已经站起来，轻声细语地道，“我早就听说你又聪明又漂亮，一直都希望能早些见到你，我们全家团聚。”
“现在你回家了，我很高兴。”
“我会竭尽全力地照顾你，让你幸福。”
她伸出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是柔软细腻的小手。
封芷没理她，依然盯着封芒，“我是为了我妈妈才回到这个家的。”
“你把我妈妈的下落告诉我，我立刻离开封家。”
封芒恼怒，一拍桌子：“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你妈妈在……”
砰！
他还没有说完。
封芷就抄起茶几上的紫砂茶壶，用力摔在地上。
声音比他拍桌子的声音大多了。
佣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大小姐还真是怼天怼地，怼妹怼兄怼后妈，甚至连亲爹都怼。
那气势，那狠劲和疯劲，跟老爷相比居然毫不逊色。
“不把我妈妈的下落告诉我，我就拆了整个封家。”
“如果我妈妈有事，我就让整个封家陪葬。”
一向都没有什么情绪的封芷，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然而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真理”般的不容置疑。
梅黛、封思诺和封老太太三个人原本都在哭，一副被封芷欺负了的模样。
听到这里，都被震得暂时停止了哭泣。
这个疯子，在她爹面前，都能这么冷血和强势？
连让封家“陪葬”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感觉她真不是随口说说的……
只有封芒，没有被封芷镇住。
却也是眼角直跳。
恨不得抽死这个不孝女。
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情绪。
一连做了五个深呼吸后。
他才平静地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你找到你妈妈。”
封芷不说话。
封思诺却在这时扯了扯封芒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爸爸，妈妈哭了，你先哄妈妈……”
“闭嘴！”封芒突然暴怒，“我正在跟你姐姐讨论重要的事情，没有你说话的份！”
“你再多说一个字，就滚回你的房间。”
封芒，人称商界暴君。
他能从一个家徒四壁的山村苦孩子，打造出市值两百多亿的封氏集团，成为唐城首富以及国内有名的商界大佬之一，自然很有手腕。
而他也在将近半个世纪的打拼中，练出了一身压人的气势和魄力。
封思诺的心机，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封思诺也是第一次被封芒如此斥喝，当场就被吓傻了，双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不住落泪。
梅黛也微咬唇瓣，忍着眼泪，轻拍女儿的肩膀，让女儿稍安勿躁。
封芒的注意力都放在封芷身上。
“看来你是拒绝了。”
“那我再换一种说法。”
“十年前，我跟你妈妈离婚的时候。”
“你妈妈说了，如果你回来，就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你跟沙家的长子沙绝有婚约。”
“只要你跟沙绝登记结婚，我就把你妈妈的留言告诉你。”
封芷无动于衷，只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慢慢凝结出一层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知女莫若父。
封芒淡淡道，“你在想，你可以通过暴力等非正常手段威胁我，逼我说出你妈妈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