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最近食欲不振,胸口发闷每晚做噩梦,腹部还时不时的刺痛……”
“经期正常吗?”
秦烟摇头:“快两个月没来了。”
医生双手放在键盘上正在往上面输传病者信息,眼眸一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早上吃饭了没?”
“没……”
“那正好去做个B超检查。”
秦烟点头,手里握着医生撕给她的单子去B超室做检查,整个过程浑浑噩噩,她看着陌生的环境头一次觉得形单影只。
检查结果出来的快,秦烟拿着化验单找主治医生询问结果。
医生从电脑里调出b超图,十分的明显,腹部那里有一团黑色的小影。
秦烟瞅着图像,不等医生说话,脸色先白了下去。
“这……这个是肿瘤?”她指着电脑屏幕,说话声变得不利索起来。
或是有些意外从她嘴里冒出来的这样问话,医生盯了她许久,沉默半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一支笔点着电脑上的图像说道:“这是你的腹腔内图,就这个黑影你口中的肿瘤,是个将近五周还没成型的胎儿。”
秦烟愣了一下,手指着自己的肚子:“您是说这团包子馅是我的孩子?”
医生点头,有几分严肃道:“你当初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坨包子馅。”
秦烟摇头,看着电脑屏幕闷声说:“我还是觉得像个瘤子。”
医生手一颤,握紧的笔在电脑屏幕上刮出一条细小的痕迹,在医院里他见过不少病人,还是头一次遇到把怀孕这么执着当做肿瘤的。
“你结婚了吧?”他问。
秦烟抬眸看他:“结婚两年了。”
“所以有什么好奇怪的?结婚两年也适合要孩子,你应该高兴才是。”
秦烟没吱声。
医生翻着桌上的检查报告,抽出一张递到秦烟跟前:“孕酮指数偏低,营养不良,气血不足,我给你开点补充孕酮的药,最近多休息,好好吃饭不要熬夜,问题不大,另外得禁房事,你们这些小年轻一到晚上就情绪激动,你身体不好前几个月是危险期,过于激烈容易流产。”
秦烟接过那张检查报告,看得出来情况不好,但没想到就这么糟糕的身体里居然还多揣了一条命。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情绪复杂,没想到这一团小肉瘤子居然是她的孩子。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我能在这儿打个电话吗?”
“你打吧。”
秦烟从包里拿出手机,以前总是出现在电话栏里的第一个名字如今已经看不到了,秦烟手指僵硬的按着电话号码,再按到第五位数的时候第一列出现了“陆司溟”的名字,她拨打过去。
电话很快响通,等候音响到五声后陆司溟接了起来。
语气十分冷淡:“什么事?”
秦烟哑着嗓子说:“陆司溟我怀孕了。”
“打掉。”
仅存的那点期待在陆司溟短短两个字落下后消失殆尽。
电话没开扩音,但办公室很安静,静到连一旁坐着的医生都听到了。
医生面上有一秒的凝固,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宁愿相信那是个瘤子也不愿承认是怀孕。
秦烟沉默片刻,半晌后轻笑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我开玩笑的。”
陆司溟直接挂断了通话。
秦烟握紧手机,纤细的手指骨节泛白,她缓了好一阵痛苦的心悸才回过劲儿来。
“你要打掉孩子吗?”医生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秦烟沉默,片刻后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医生这边给出建议:“如果你选择打掉孩子,我这边就给你安排下周的手术,越快越好,胎体越大打胎承担的风险就越大。”
“我再考虑两天吧。”
“行,这单子上有我的电话号码,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回去再和你先生好好商量一下吧。”
秦烟点了点头,利索地把桌上一大堆检查报告塞进袋子里。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秦烟已经找不到迈腿的力气了,她茫然站在医院门口,一阵风吹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湿热,她伸手一模才发现自己掉眼泪了。
秦烟怔愣地看着手心上的水,发现陆司溟出轨的时候她没哭,陆司溟骂她是疯子她没哭,结婚两年陆司溟第一次打她她也没哭,但这会儿入冬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她撑不住,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秦烟往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冰冷的风吹在身上,凉的小腹痛,她就坐在路边冰冷的花坛上思考人生。
没结婚时,秦烟一直以为“婚姻”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一件事,能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组成一个家,从陌生人到亲人,可现在才明白婚姻也能让亲人转变成相看两厌的仇人,就连真正的快乐都办不到。
可能是陆司溟忘了吧,忘了两年前是他跪在她爸妈面前求着要娶她的。
不然的话,他是怎么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要她打掉孩子的?
都说七年之痒,可她跟陆司溟在一起才三年,感情已经变得如覆薄冰。
明明一开始动心的人是他,说爱她的人是他,单膝跪在地上求婚的是他,在神父面前说会照顾她一辈子的人也是他,明明从始至终都是他,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
秦烟在路边花坛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脚冷的快失去知觉了她才反应过来,她搓了搓手心,对着掌心呼了口气。
不能生病啊……现在生病没人疼,手脚冻成冰也没人给捂热了。
秦烟站在路边打了个车回家,那个地方以前称得上是家,现在只是冷冰冰的空壳子。
这半年陆司溟对她越来越冷淡,从每晚很久回来到每周回来一次,再到如今半个月,甚至更长,每次回来就把她按在床上撕掉衣服折腾半宿,大概是觉得尽了夫妻义务。
而她就像个妓女,不,比妓女还不如,妓女还有人权,而她充其量不过是个**娃娃。
最好笑的是。
就这种扔到垃圾桶里都没人捡的渣男,还是当初她闹着绝食换来的,如今变成这样怪的了谁?
秦烟身心疲惫,那些看不见的疲惫穿过身体来自灵魂,以及对未来的无力感。
离婚冷静期是三十天,现在早就过了,跟陆司溟离婚吧,就当从来没爱过。
她轻轻摸着腹部:没事的,你爸爸不要你,我要你。
她一个人又不是不能把孩子好好养大。
车开到半路,秦烟接到家里人打来的电话,是她妈打来的。
语气急切带着哭腔,“烟烟家里出事了,你回来一趟……你爸犯事被警察带走了,可能要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