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干枯像树皮一样的脸抽搐了几下。
“知、知道了。”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要拿信笺。
送信小厮道:“公子要我务必亲手交给燕公子。不知可否见燕公子一面?”
老人愣了一下,收回了手。
“公子他、现在不在府上。他去、去钱庄收账去了……”
老人往后退了几步,将木门敞开了一些,“你先进来吧,我给你安排一个住处。”
“多谢老人家。”小厮抱手作揖,牵着马走进了小庄。
…
…
阴雨连绵,街市上空无一人,茶馆驿站大门紧闭,一眼看去没什么生机。
街东头破败不堪,已经没了行人足迹的破庙,冷风呼啸,将残落的门扉吹得咯吱作响。
庙中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破庙后门的庭院,一个中年男人正对着北面的禅房跪在地上。
他双手被反绑,嘴巴里塞着布条,双眼充血,喉中不断发出低唔声。
而在他面前的禅房正中央,一个男人正和他一样被反绑,站在椅子上。
而他的脖子上绑了一圈粗麻绳,尾端悬在房梁上。
他双腿颤抖,目光中满是恐惧,努力向下翻眼。
在他脚踩着的木椅边上,有几只老鼠发了疯一样的正在啃食木椅,他脚下的椅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塌!
巨大的坠力会立即勒断他的脖子!
跪在屋外的中年男人不停的挣扎想去救人,可他手上腿上的麻绳已经捆的他手脚发麻,连动弹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中年男人的呜咽声越来越大,视线不断瞥向屋中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男人就要丧命,屋内角落中传出一道寡淡的询问。
“想起来了么?”
跪在外头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口中的唔声越来越响,点头如捣蒜。
屋内昏暗处出来一个少年。
他眉眼生的极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算绝色,面如冠玉鬓若刀裁,唯有一双眼睛沉沉的,与他这副长相大相径庭。
目光触及到燕既明之时,中年男人的身子狠狠的抖了抖。
他惧怕的掌心冒汗,仿佛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反而是恶鬼一般。
燕既明冲暗处打了个手势,柱后的人走了上来,干脆利落的扯下了中年男人口里的布条。
中年男人满嘴流涎,可连吞口水的动作都没做,生怕自己多说了一句废话,再被这阎王折磨。
他口中有涎水,有些含糊不清的说:“她人已经跑啦!她、她当年、脸上和口中都被灌入热油,我将她丢进乱葬岗的时候,她就快死了。可是没想到她这般命大,是夫人命我找到她、杀了她的……”
“可是少爷前来查账,我一时不察让她跑了,我、我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呀!”
燕既明眼底划过一丝暴戾。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带一丝犹豫,抬腿踹飞了身侧咯吱作响摇摇欲坠的木椅。
“俊儿!!”
男子被吊在梁上,浑身被捆的结结实实,他连挣扎的法子都没有,双眼暴突。
“我说我说!我的人昨日说看见疑似是她的人,进了闾州山海镇了!!”
男人像茧蛹一样不断扭曲想要爬过去,几乎要喊烂了嗓子说话。
燕既明盯着他涕泗横流的老脸看了须臾,抬手甩出一把小刀,割断了悬在梁上的绳子。
男子当啷一声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咳嗽声响起。
没想到他命大,吊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死。
男人挣扎着朝儿子爬了过去。
而燕既明从他身上跨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破庙。
…
送信的小厮等了一天,终于在黄昏时分等到了回府的燕既明。
“见过燕公子。”
燕既明略一颔首,言行举止间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他皱了皱眉,接过信后先问了一句:“楚王妃可还安好?”
送信小厮一愣,旋即说道:“娘娘已经好了。虽说前不久在灵峰寺遇刺,娘娘受了惊。但自从找回大小姐以后,娘娘的病情日益转好,现如今已经不再发病了。”
燕既明呼吸一缓,微微眯眸,“哦?”
他并未多说,冲送信小厮道:“一个时辰以后,我会让凌游把回信给你。”
“是。”
燕既明越过他往住处走去。
进了房,他合上门,走到书案边,一边坐下一边展开楚瑜的信件。
信的内容十分简短,可燕既明双眼凝在信上,几乎过了一刻钟才移开。
他面无表情,周身的气势冷冽。
蓦地,又从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枯木逢春一般,他的眼中满是深意。
提笔蘸墨,上书:定准时赴宴——燕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