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壁上时不时发出闷闷的响声,远看,马车已经像是刺猬。
月桐双眼瞪得像铜铃,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青黛的武功稍微逊色一些,望了一眼外面的人仰马翻的混乱场面,握着长剑的手心已经出了细汗。
两人用身子把苏浅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冲到马车附近,被南宫将军手下的将士拦下,只不过黑衣人的目的似乎很明确,不惜一切要杀马车里的苏浅。
空气中都蔓延着强烈的血腥味。
十三位世家公子的马车,也被黑衣人死死缠住,分身乏术,迟迟无法过来支援南宫将军这边。
景湛扯下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巾,是死士!
看那手臂上的月亮印记,是来自北冥。
一旁的萧誉已经得了命令,带人赶到了苏浅马车附近,加入了保护苏浅马车的战斗。
而这次刺客人数最多的除了苏浅的马车,还有姜怀清所在的马车。
当头的黑衣人首领一见是姜怀清,道了一句,声音平静,“二皇子!”
姜怀清顿时就明白今晚的刺杀,与北冥皇室有关。
只见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迎上。
两人相对而立,姜怀清待黑衣人开口后,便一步幻化成数道残影,速度快得令人吃惊。
黑衣人眼见姜怀清如此迅速,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面露诡异的笑容,“太子点名要您的命。”
话音未落,手中长剑猛然出鞘,发出金属的撕裂声。
姜怀清一掌猛力拍出,劲道拔地而起,便在这一瞬间,黑衣人的剑已经刺至他的胸前。
他不敢怠慢,连续几个翻转,之后又是一跃,左右手双剑已经悄然出鞘,向着黑衣人攻去,“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黑衣人动作敏捷,步法独特,但并没有逃得了姜怀清的攻势,似乎北冥才子身上的文人气质不只是出于他的文学造诣,还笼罩了他身上的每个动作。
在姜怀清意想不到之下,黑衣人猛地扑出,仿佛看破了他的身法,随手一抡,锋利的长剑化作星辰射向姜怀清。姜怀清左闪右避,若不是他武功高强,怕是已经倒下。
黑衣人冷笑着,眼中闪烁着可怕的狠毒。
姜怀清望了一眼苏浅马车的方向,只想尽快制服眼前的杀手。
而此时苏浅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衣,在萧誉的掩护下,被景湛带着离开了这个人间修罗场,进入一片前方的密林。
昏暗中跟着前面的景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苏浅本能地回头一望,只见十几个身影已经跟了过来。
不由地头皮发麻。
正在四处寻藏身之地,只听后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有人拖住了跟过来的人,那招式是东离皇室,是墨染的人。
一身青衣的墨染,一眼便认出了她,朝她的方向掠去。
“公主,那里像是一个山洞,”月桐小声道。
“白景,朝那边走!”
眼看后面又有人追来,景湛没有多想,一把搂住苏浅盈盈一握的腰肢,来到了山洞前。
整个过程太快,苏浅没有来得及惊呼,当然也不能惊呼。
好在跟来的是稳重的月桐,身手不错,一鼓作气地跟了过来。
三人猫着腰进入山洞,月桐正抱着枯枝过来,要堵住洞口,一个青色身影落了进来,愣愣地看着来人,通身散发着一股王者气势。
抱着枯枝不知该放下,还是向来人发起进攻。
“堵洞口。”
墨染有些好笑,甩下一句。
怎么苏浅身边的丫头都跟她一样,自带一股傻气。
话是听到了,但月桐的眼神当然是看向了苏浅,见苏浅点头,确认来人没有恶意,这才利落地开始堵洞口。
又搬来一些碎石遮掩,直到从外面看,很难辨别出这是一处洞穴的入口来。
借着夜明珠的微光,苏浅观察了四周,粗看像是个野兽的藏身之地,地上有一些风干了许久的动物毛发。
不敢生火,月桐捡来一些干草,扎成了一个小巧的草墩,铺在石头上,正有些窘迫地看向苏浅。
一国公主哪里坐过这样的地方,哪像她是穷苦人家出生,田坎草垛都睡过。
只听苏浅道了一声,“辛苦。”
便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
景湛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感觉到来自景湛的视线,“白景,这里暂时安全,你也歇会儿。”
算着时辰,现在过了三更,大约是凌晨一点左右。
墨染看了看景湛,忍住要与他交手的冲动。
“臭丫头,你睡会儿吧,我给你守着,”墨染在苏浅一步远的地方席地而坐。
因在心中对墨染的点穴手法有些顾忌,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打也打不过,只能无视了。
今日事发突然,惊魂未定的苏浅有些脱力,当然这还得感谢晚膳时,姜怀清过来哄着她吃了不少饭菜。
不然,这一通下来,还真是没有体力。
她也看得出来,这次的刺客是来自北冥,她走的时候望了一眼姜怀清的马车方向,黑衣人数量跟她这的相差无几。
而他当时正跟一个黑衣人交手,不知有没有再受伤,她知道他身上带着许多旧伤。
看来主谋,定是那位北冥太子。
想借此机会,除掉她和姜怀清。
收敛气息的景湛,视线在墨染和苏浅身上转了两圈,不知怎地,竟然有一种他好多余的感觉。
墨染肯定是早就认出了他,知道他还没有在苏浅面前暴露身份,所以他这是故意的?
没错,墨染的确是故意的。
要不是担心苏浅今晚受惊过度,他还真想再和苏浅再聊聊呢!
臭丫头的心上人是云初,那才是他真正的情敌!
而云初一离开,墨染在心中认为,与景湛相争,他对获得臭丫头的心还是很有胜算的。
说实话,墨染想的是如果臭丫头喜欢自己,他有实力也有信心从景湛手中把苏浅抢过来。
何况他能看出来,苏浅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拖延去天齐的路程。
再者,只要苏浅一日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只要有机会,他都会去争取的。
原本,他与父皇的约定,就是打下大宛,苏浅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苏浅撑着下巴坐了半刻钟,还真有了困意,眼睛眨了眨,便歪在了月桐的肩膀上。
再睡了小半个时辰,苏浅这一次是被冷醒的。
不得不说,这是苏浅在这个世界十六年来,睡得最潦草的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