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蕖垂下眼眸,声音低低的,“我爹是鲛族,我哥体征随父亲,他们就一起带走了。”
萧衍大概明白了,她口中的“他们”,应该是押送皇陵劳工的官兵。
不过后来的事,谢芙蕖挺意外的。
他确实命人带着她娘的信物,那些贝壳首饰去了无妄山。
找没找着她爹她不知道,她爹知道这个消息是啥反应她也不知道,她就知道萧衍人真挺好的,萧家人,好想也没她爹说的那么坏。
她无处可去,跟着萧衍回了府,拾阶而上,抬眼处硕大的金匾字牌上“燕王府”三个字,阳光下熠熠生辉,照的她眼疼。
字匾很新,后来谢芙蕖才知道那时他刚刚封王开府,遇见她也不是什么上天安排的巧合,不过是封王后的第一份正经工作,去皇陵巡一圈,瞧瞧工程进度,太后等不了了。
回府后,他教她识字,习武,寒来暑往,她学得慢,他却依然有耐心。
等他乏的时候,她也会给她唱唱曲儿,舞一段,替他解乏。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乏她似乎都开解不了了。
每次早朝回来,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他说他有个弟弟又打了胜仗,父王很高兴,十四岁就破例给他开府封王,还暗自属意将相国家的嫡小姐霍艳君指给他。
霍艳君,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柱石,母亲是皇室宗亲舞阳侯的掌上明珠,舞阳侯府战功显赫,侯位世袭罔替,打个喷嚏朝堂都能抖三抖。
这样的母族靠山指给了宁王,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东宫空悬,他这个弟弟怕是离那个位置不远了吧?
他只觉得烦躁,特别烦躁。
他怎么就不敢带兵打仗呢?
怕死吗?
当然怕,但是他有谋略,只要有合适的人愿意替他冲锋陷阵,他就可以在背后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这才是皇帝该干的事。
时间一晃眼,两年过去,宁王这把阻断他东宫大梦的利剑,丝毫没有藏拙的意思,一天比一天把他逼得更死。
他感觉自己特被动,处处受制于人施展不开,像条浅滩上快要旱死的鱼。
可就在这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宁王头回统帅出征,追敌至沧澜海,不见了!
皇帝愁死了,副将愁死了,霍艳君也愁死了。
儿子不见了,统帅不见了,未婚夫不见了!
去哪儿了呢?
他不知道,他一面期待他永远不要回来,多给他点施展才华的时间,让他父王能把目光分给他一点,同时又一面希望他赶快被找到,一天不能确定他死了,那就像身边天天被绑着个定时炸弹,提心吊胆的,太难受了……
宁王被救回来的时候,他整颗心都凉了,喝了一夜的酒,谢芙蕖给他唱曲,他扔了酒壶将她锁在怀里,丝毫没有从前温柔儒雅的样子,他说:“芙蕖啊,我该怎么办啊……”
但没过几天,他的心情就好起来了。
因为宁王醒来后性情大变,且畏水,天天闭门不出,萧衍觉得很有意思,他得派人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