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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姜清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摆明了死鸭子不怕开水烫,季白胸中一团怒火,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他丢开手里的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突然扬起笑。

邪肆妖艳,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便叫万物黯然失色:

“好,既如此,今日夜里,姜卿来哀家宫里侍寝,如何?”

姜清越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脑中不可控地又想起来先前被他囚禁在密室中的情形,心中一阵后怕,当场就想把挽山直接推出来当垫背的。

季白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抓着她的衣领就要出门。

走了没两步,回头才想起来她身上还只有刚沐浴过后的一件单薄的里衣。

狭长的眼眸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越看她颈侧的那一抹牙印,越发觉得碍眼,只想赶紧找个东西盖上。

季白停下脚步,松了手,向着衣柜的方向走去。

姜清越忙道:

“娘娘请留步。”

后背汗如雨下,浸湿了里衣。

季白扭头,眼底寒芒渐起。

姜清越抿抿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来破绽:

“臣初次侍寝,恐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娘娘先行一步回宫,臣稍作整顿,便过去。”

季白没说话。

姜清越心里冷汗涔涔,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顿时变得锐利。

良久,顶头上传来声音:

“那哀家在慈宁宫等着姜大人。”

季白说完,垂眸在掌心中捏的那件小衣上扫了眼,揣进袖中,大踏步离开。

顶上方的压迫感终于消失,姜清越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衣柜门在这时被从里面推开,黑头鹰惊恐地窝在谢璟怀中,耷拉着脑袋,半点儿天空中王者的霸气也无,端的是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谢璟不动声色瞥了眼掉在地上的剑,记起方才她同季白说的话。

牵唇冷讽:

“姜大人待挽山师傅还是非同一般。”

宁愿做季白的榻上宾,也不肯将挽山交出来。

“督主这话说得就见外了。”

姜清越笑得狐狸一样,伸手摸了把他肩上站着的黑头鹰,道:

“就是可惜了,督主方才也听见了,本官现在要去侍寝,没时间陪督主掌灯赏鸟了。”

谢璟黑了脸,抬脚大步离开。

姜清越在身后追了一句:

“谢督主,回见。”

姜清越面上的笑也瞬间消失,到衣柜前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临走之前,还是去了趟禅院。

令她意外的是,挽山还没睡,房中亮着灯,烛光昏黄,将他的侧脸映落在窗上。

姜清越坐在墙头看着,不得不承认,挽山到底是生了张五官优越的脸。

即便只是剪影,也能让人浮想联翩。

大概是感觉到她看进去的视线,窗被打开。

姜清越还没来得及躲,就和挽山四目相对。

后者面上仍旧是古井无波,如一潭死水,静静地看着她。

姜清越从墙头跳下来,没有走正门,一步步到窗前。

挽山眸光跳了下,就要将窗户关上。

姜清越故意“哎呀”叫了一声痛,挽山关窗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去看她被窗户夹住的手。

却发现她的手好端端的扒拉着窗沿,纤长干净,不见半分红肿破皮,便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不由得冷下来脸,语气不善:

“你又来做什么?”

“久也得不到挽山师傅,本官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故趁着夜色来这儿走一遭,以解相思之苦。”

又是这副吊儿郎当又欠扁的语气。

挽山深吸了一口气,抓着窗棱的手指用力。

心里默念着出家人慈悲为怀,出家人慈悲为怀,出家人慈悲为怀。

睁开眼,冷冷睨着她。

姜清越收敛了不正经,笑着问:

“挽山师傅什么时候走?”

挽山瞳孔微滞。

他这么晚过来,只是为了要赶他出府?

也不知怎的,这个认知让他眉头微蹙。

明明这是他从一开始就想要的,而今姜清越也给他了,他却总觉得心头有些烦躁。

定了定神,在心里念了几句清心咒,道:

“贫僧明日便会携清竹离开。”

“那就好。”姜清越后退半步,脸上再没有一点儿笑,沉静如无波无澜的湖面,对他拱手,“这些年来圣上那边多有叨扰挽山师傅,今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挽山师傅,一路小心。”

挽山定定看着她的脸,总觉得眉宇间有几分熟悉,要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叠。

心头的那股烦闷感更甚。

他再抬头的时候,窗前已经没有了人。

晚风吹动竹影摇曳,斑驳地落在地上,仿佛她方才的出现,只是南柯一梦。

慈宁宫中。

姜清越从小门进来,避开巡逻的禁军和当值的宫人,摸进了殿内。

殿内掌着宫灯,亮如白昼。

四下无人,沉寂得仿佛落在地上一根针的声音,都瞒不过人耳。

屏风之后是青纱帐,帐中人影被烛光打在屏风上。

姜清越提步上前,一步一顿,每一步都像是踩着针尖上。

越靠近屏风,先前那种被囚禁在暗室的无助感越发浓烈,而安静,则将一切感官带来的情绪全部放大。

姜清越手心出了汗,再往前走,冷不防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喘息,从屏风后传出来。

她和谢璟那几次,也不全是失去理智。

自然记得他俯首在她耳边低喘的,带着情欲的声音。

和现在自远而近传入她耳中的,几乎如出一辙。

姜清越走到屏风后,青纱帐被拉开。

看清楚季白捏着方才从她房中得到的小衣自渎的动作时,像被一记闷雷砸在原地。

她转身就跑。

殿门在她眼前一点点关上,收走了最后一点儿光亮。

身后有风袭过来,姜清越来不及回头,就被他勾着后衣领扔在床上。

姜清越吃痛,手肘撑着床要坐起来。

季白欺身压下,单手捧着她的脸颊,将她略带惊恐的表情收入眼中。

长眸眯起,面上笑意不及眼底:

“不是姜大人自荐枕席要来侍寝的么,走什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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