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大宅外。
张灯结彩,各色豪车络绎,穿金戴银的上流人士川流不息,一派热闹景象。
莫谦目光幽幽,他清楚记得,这座庄园是洛南风的父亲洛靖,穷尽三年心血,耗资亿万建造而成。
然而现在,却如此堂而皇之的,变为了顾家大宅。
今日顾家商业集团,成功上市,借此地位更是一举提升,跻身成为海天郡,海天商盟之内的第四大家族。
如此盛事之下,顾家商业家族的缔造者顾曼,自是在这巨大庄园内,举办起了盛大的庆祝晚会。
同时更是宣布,要在今日将自己的娘家侄子顾思迁,正式过继为自己的养子。
成为这堂堂顾家的大少爷。
“南风尸骨未寒,便要如此理所当然的,过继一个人过来,抢占南风当初的位置!?”
“顾曼,你当真觉得这天理,被你泯灭手中了吗?”
指尖轻颤,侵进了掌心的皮肉,莫谦心头怒火将燃。
卢刚眸光凛然,心头紧缩。
三年前,莫谦这尊上一怒,那尸山血海,场景犹在眼前。
稍作犹豫,卢刚恭声询问:“先生!云螭营,此番就在五十里外山内驻扎!若是需要,半个小时即可包围此地!”
“不必了!今日,只是支会这顾家一声!”
轻轻摇头,莫谦身上杀意,收敛全无,表情淡漠如初。
“我现在一个人走走,你去查找一些东西……!”
卢刚点首,很快消失。
稍稍整理衣衫,莫谦缓步而出,走向顾家大门。
今日顾家宴会,不仅邀请了海天郡各方名流,更是邀请了洛靖与洛南风二人,生前的好友同窗。
此举目的,便是要警醒众人,洛家已是过去,而他顾家才是王道。
虽一去十年,可莫谦的名字,却依旧列在了名单之上,所以畅通无阻。
数千平米的豪宅府邸,一派锦绣华虹。
乐队舒缓的演奏中,宴会主人,顾曼,正站在人群中央。
柔顺的秀发高挽,容颜依旧精致柔嫩,一席紫色晚礼服拖地,虽已近四十的年龄,但依旧绰约风姿贵气十足。
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是一个刚刚丧夫的女子。
杯中一抹猩红,顾曼举杯与周围宾朋共饮,肆意享受着那奉承式的祝福。
她的眸中没有对于亡夫的悲伤,只有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无尽的贪婪。
轻缓落步,莫谦的动作自然而然,就这么气定神闲,穿过人流。
西装笔挺,儒雅俊美,超凡于外的气质,自是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视。
莫谦毫不以然,与那百万军阵前,拔剑挥指相比,这一场小小宴会,不过毫末荧光而已。
会场中心,莫谦站定在了顾曼面前。
如此,四周宾客诧异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顾曼微怔,便带着主人家的微笑,举起酒杯,“这位年轻人,似是有些眼生啊!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我是南风的义兄,莫谦!”
简单,利落,音色舒缓,但莫谦的回答,却瞬间让周围的气氛一凝。
同一时间,宾客之内,洛南风当初那些同窗的世家子弟,面上亦是露出了惊异表情。
十年光阴穿梭,他们都快忘记了。
当年洛南风,有一位结义兄弟,投身行伍,从此再无音信。
所有人,都以为他战死疆场,或是退役之后,去了远方发展。
可不曾想,在洛南风父子接连丧命之后,这位义兄莫谦,竟然以这样的一个方式,出现在了这样的一个场合。
片迟愣后,那些世家子弟望着莫谦,嘴角浮现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谁不知,今日这宴会,意味几何?
谁不知,洛南风父子二人的名字,在这场宴会上,是绝对的禁忌?
可眼前刚刚归来的莫谦,一副愣头青的架势,如此直面顾曼,公然宣称了自己是洛南风的义兄。
这是要,为洛家讨回公道!?
有点儿可笑!
犹记得,那先前声援洛家之人,早已是浮尸海面了不知几个。
“啊!原来是小莫啊!这一别多年!我这当伯母的,一时间还真未曾认出来!”
“早先听南风提及,你多年前投身行伍,不曾想今日归来!只可惜,南风却不在了!”
“不过逝者已矣,小莫你这活着的人也要珍惜当前,你若有何麻烦,尽管开口。”
“在这海天郡,我这个做伯母的说句话,一切跳梁小丑须臾无存,任何麻烦都可清除!”
顾曼反应思敏,言辞间似是夹杂着几分伤心。
但眸间,却透着寒意。
一个行伍十年的愣头青,在她顾曼面前,随手可灭。
搅扰她顾家的庆功宴,即便现在想要逃命,也已来之不及了。
“顾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可不是我的什么伯母!我的伯母,只有南风的母亲一人!”
“至于今日我此来目的……”
音色淡淡中,莫谦缓缓褪下了自己的上衣西装。
下一刻,顾曼表情一僵。
这…!?
周围宾客,双眼一阵睁大,脸上的表情更是充满了愕然!
洁白紧衬的白衬衫,将莫谦那欣长的身形,衬托的更加优雅,出尘。
但重点却是,在莫谦的左臂衣袖上,却佩戴着一只,只有在葬礼上才会佩戴的黑袖纱。
在顾家的庆功宴上,蓄意的提及洛南风,扰人兴致不算!
现如今,又全然不理,顾曼言辞间的警告,公然露出自己的黑袖纱。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挑衅那么简单了!
“年轻人,在我顾家庆功宴上,你这是何意!?”
顾曼声音凝沉,透出了寒意。
她本想宴会之后,再着手解决莫谦。
然而莫谦,却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故人去,自当缅怀!而顾小姐,身为伯父的续弦妻子!理应同样佩戴此物,表达对他的追思!”
“今日顾家大宴,这算是我,送顾小姐的礼物!”
音色淡漠如霜,莫谦随手,又是取出一只黑袖纱,就这样当着众人,径自递在了顾曼的面前。
转眼,整个宴会场更是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在场所有宾客,瞪着眼睛盯着莫谦与他手中的黑袖纱,面上表情惊疑,愕然,难以置信。
顾家庆功宴上,自己佩戴着黑袖纱不算,还给顾曼也送来了一只。
令她佩戴身上,为洛靖守节。
这简直….!
“你…!可知,自己这行为十分愚蠢!?”
寒霜侵染面颊,顾曼紧盯着莫谦的双眸中,杀机浮现。
“缅怀故人,何来愚蠢?”
“顾小姐,我命令你,将这黑袖纱恭敬佩戴!”
浩气凌然,直面相对,莫谦那号令千军的叱咤气势,骤然四散。
逼得顾曼,不由娇躯一颤,心生凛然。
“这小子,好霸道!”
周遭宾朋一阵咋舌,隐隐间就感觉,莫谦身上的那股气势,让自己的头皮都一阵发麻。
但转念,这些人望着莫谦,却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敢当面,如此挑衅羞辱顾曼。
这不是找死,而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