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当他愤愤不平将今日的遭遇讲了一遍,长孙却一点不生气。
相反,却已笑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堂堂天子,居然被一个少年郎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签字画押做府上杂役,还得每天听他上道德教育课……”
“你们俩,这是上辈子多大的冤家对头,才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咯咯,快要笑死妾身了……”
李世民黑着脸不说话,嘴角抽搐得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还好,眼见他那气冲冲的模样,长孙无垢倒是没继续调侃,又正色说道,“妾身倒是觉得,那杨辰还挺有意思!”
“暂且不说那什么红薯,身为山贼头领,却能带着手下改邪归正自力更生,还能如此忧国忧民赈济灾民,都已算得上不朽功劳,陛下当嘉奖才是!”
“还有,将这赈灾之事,统领全局安排得如此面面俱到,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我哥说得没错,此子堪称大才!”
“况且今日之事,虽冒犯天威,却也只是无心之过,无知者无罪……”
“朕看他是无知者无畏!”然而,李世民却依然怒气不消。
“其实你说的这些,朕都懂!”
“可反正,一提起那可恶小儿,朕就一肚子气!”
“哼!总有一天,非得将他大卸八块,割下他的脑袋煮了下酒!”
一时间,那咬牙切齿的悲愤模样,硬是看得长孙皇后哭笑不得。
……
第二天,是惯例一月两次的大早朝。
雄浑威武的太极殿,笼罩在一片压抑中!
李世民端坐龙椅,脸色阴郁得都能刮出两斤寒霜来。
而台下文武百官,纷纷低垂着头,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惹怒天子。
站在前方的杜如晦与房玄龄二人,更是愁容满面焦虑不安。
灾情都持续这么久了,百姓饿死者无数。可现在,朝廷依然拿不出一个有效的赈灾法子来。
如此下去,难免引起民变,大伤国本。
“陛下!”这时,兵部郎中王傅站了出来,“如今关中难民不计其数,仅仅涌入长安城的,就已达到数万人之众!”
“如此多难民聚在一起,如果一旦发生民变,后果恐不堪设想!因此,以防万一,臣提议,应将这些刁民都赶出城去……”
“一派胡言!”然而,话未说完,李世民却是勃然大怒!
一声爆喝,气得浑身颤抖不已,“依朕看,你才是这最大的刁民!”
“都是朕的大唐子民,实在没了活路,才涌入城中!你身为朝廷命官,心里不是想着百姓安危,却还要把他们都轰出城,你还有一点良知吗?”
“赶出城干什么,眼睁睁看他们饿死吗?”
“来人,给朕拖出去,杖责三十!”
自然很快,便有护卫冲进来,将瞬间已吓得面色苍白的王傅拖了出去。
一时间,殿内更鸦雀无声,百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唐还从未有过因言获罪的先例,何尝看不出来,陛下已动了真怒。
“不知所谓!”李世民依然怒气不消,一声冷哼。
随即,才又望向人群中,“崔明,身为户部侍郎,你来说说吧!”
百官中,一个中年男子只得站了出来,小心翼翼说道,“陛下,自古以来赈济灾民,最主要的问题,无非钱粮二字!”
“可眼下,长安城内粮食紧缺,米价更是从一个月前的三四文钱一斤,涨到了如今三十文,直接翻了十倍!”
“而现在,国库所剩款项也捉襟见肘,怕是……”
李世民没有说话,脸色依然阴郁得可怕。
虽然,这户部侍郎,说了半天,也没能提出一个切实有效的办法来。
可又何尝不清楚,这些都是目前赈灾面临的最大难题?
如今国库空虚,粮食价格却一路飙升十多倍,就算掏空国库所有钱财用来筹集粮食,也填不上这个大窟窿啊!
为此,不但宫中节省用度,也早在文武百官以及长安商贾中组织过募捐。可筹得的钱粮,也根本杯水车薪!
一时间,空旷的大殿中,气氛更加压抑,愁云密布!
然而就在这时,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却突然只听得,殿外一阵大呼,“快通报,我要见陛下!”
“陛下,大喜,大喜啊!”
紧跟着,便见大殿外,一身着官服的老头,丝毫不顾殿前失仪之罪与护卫阻拦,跌跌撞撞冲进来。
正是京兆少尹王通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噗通”一声跪下,“陛下!大喜啊!”
举止狼狈,却满面兴奋激动,声音都颤抖不已,“这次旱灾,有救了!百姓有救了!”
“咱长安的盛世商行……”
“怎么了?”李世民皱着眉头,疑惑反问。
对这盛世商行,倒是有所耳闻,在长安以及周边各郡县,都极有名气。
主营的香皂,用来洗手洗脸,格外清爽干净,还带着淡淡香味。那花露水,夏天只需要在身上洒上一点,就不用再惧怕蚊子叮咬。
别说长安那些官宦贵族,就连他堂堂天子,也对这两样东西爱不释手啊!
还有那叫“醉美人”的烈酒,那滋味……
还有那火柴,一根小木棍,就跟变戏法似的,在盒子上轻轻一划,就能生火,特别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