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邑到鄢城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到原本的郐国国都制城则需要五天左右。郐国刚刚被灭,还有不少残余势力想着复国。但是他们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很难形成气候。即便如此姬掘突也得花功夫慢慢跟他们耗着,想办法稳定郐国民心。
而且此时夏忙已过,不少制城的农夫对于娂氏还有着深深的眷恋,天天叫嚷着赶走郑国兵勇恢复娂氏统治,以至于都不下地干活。
夏季的稻谷在这一带唤作小苗。种子刚刚播撒下去,长出来的青葱嫩叶最需要下地打理,拔出杂草和多余的幼苗,清理多余的谷苗,这样到了秋天才能有好的收成。姬掘突带兵打仗行,但是安抚民兴缓和各方势力之间的冲突这些事情他做不来。无奈之下他只能把郑国的祭旬再次喊过来。谁知道王命传回郑城之后,却喊来了关其思。
“祭旬呢?”姬掘突看到祭旬没来,有些意外。
“祭大夫身体有恙不能前来。”
其实此时祭旬还在胡国,但关其思不敢把真是消息告诉郑伯,只能撒谎。
姬掘突冷笑了两声:“这人天天以国家大事为义标榜自己,到了国家要用他的时候他却推脱不来?不过就是孤降了他的职,他心存不满罢了!”
关其思甚至祭旬忧国忧民,此时也依旧是为国奔忙。但是他也不敢为祭旬辩解,只是低下头去,心中有些为祭旬不值。
“现在制城的情况很不好。四处都是反叛之声,民心不服,孤寤寐思服,彻夜难眠,不知你可有什么对策?”姬掘突淡淡问道。
关其思拱手说道:“民心不服,必有其原由。微臣尚未体察民情,不知局势究竟如何,不敢妄自决断。还请王上容微臣私访几日,再做定夺。”
姬掘突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孤便给你三天时间调查,一个月的时间处置。你莫要让孤失望,若是一个月之后不见成效,孤便直接领兵将一应乱民斩杀殆尽。”
“此举万万不可!还请王上放心,臣定当相处稳妥之策,为王上解忧!”关其思心里吓了一跳。征伐诸侯扩展国土需要用强,但是治理国家最忌讳滥杀无辜,他可不希望姬掘突也如周幽王一般背负上暴君的骂名。
“暂且依你!”姬掘突似乎心情有些烦闷,没有跟关其思多说便撒袖离开。
……
领了王命之后,关其思便带着一个属下出城查看。夏至前后,正是农忙的时节,可是关其思发现田地里不见一个农人。这让他有些诧异。想着即便郐国百姓不愿意顺服郑国,可也不至于荒废田地呀。要是这秋季的粮食欠收,他们来年吃些什么东西?
制城做为郐国国都,其实也并不是很大,城墙只有一百多丈长。石块垒起来的城墙把王宫与个士族大夫的家宅与农夫的草庐木房都围了起来。城镇之中也都没有只有之中王宫是最大的建筑,除此以外全都是大笑错落的民房,没有商铺也没有客栈之类的商业建筑。偶有一块空地那是用来晒小麦打谷子的打谷场。或者有些家里男丁很多,家境殷实,门口便会有一个大石磨。再有钱一些的居民还能圈养一头驴或者一头牛帮忙种地。
走在制城大街上,发现制城这个国都比之郑城贫穷很多,关其思隐隐有一丝自豪。可是看到沿街站着的百姓冷冷盯着自己和属下的时候,他又有些害怕。要是这些百姓一拥而上,把他俩人给暴打一顿,他还是真没有办法。
关其思岁数大一点,还有些老成持重,但是他属下是个年轻人,被制城百姓们仇视的目光一扫,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悄悄对关其思说道:“大人,咱们还是赶紧回驿站吧。那里有咱们的人把守,至少安全一些。”
关其思皱了皱眉头:“王上攻克制城已经一月有余,可是制城百姓到现在依旧不肯顺服。究其原因,便是没人深入民众,探访民情。我们不搞清楚他们为什么憎恨我郑国的理由,如何能够安抚民心?”
他属下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都打到人家老家,郐国侯爵娂明都已经被王上杀死了!他们能不恨吗?要是有人打到咱们郑城灭了咱郑国,咱郑国的乡亲们不也是这样吗?”
“乱说什么呢?”关其思伸手在属下脑袋上敲了一下。
“这根本不一样,郐国是郐国,郑国是郑国,那能一样吗?当初攻克郐国南部八城的时候,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当地的百姓也都很轻易就接纳了郑国。证明郐国娂氏在郐国人心中并没有凝聚力。那八城的人能够归顺,这制城的人为什么不归顺?”关其思跟属下解释道。
他那属下摸了摸头:“也是啊,也不知道祭大夫当初是用了什么法子?怎么能让那些人立马就自豪地成为郑国人了呢?”
关其思听到这话一脸黑线。他那属下也感觉自己刚刚说话分明遍地关其思太高了祭旬,此时他也赶忙道歉:“大人,我就是随口一说。他能想出办法,您肯定也能想出来!”
关其思没再搭理他,继续在制城里走着。
制城总共也没多大,算上王宫在内也不超过三百户人家。所以城里人基本上都很熟悉,关其思这一个人外来人在城中来回游走,大家都能一眼看出生来,显得十分刺眼。
一开始关其思还有些害怕,可是渐渐他就发现这些城民虽然对郑国人没有恶意,却也不敢动凶。他就有些奇怪了,既然不敢造反,却又不种地,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品德高洁,想要自己饿死殉葬娂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