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
简介
第1章 愿望落空
「林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跟你爸爸过了半辈子，一天好日子都过不上！」
爸爸将家里的钱全翻空了，临走还赏了她两耳光。
我慢慢收拾着像遭贼一样的家，内心毫无波澜。
林雄很少回来，这次还是被我妈勾引回来的。
因为我妈告诉他家里有钱。
我拿奖学金回家了，有很多很多钱。
只要能看到我爸，她就高兴。
林雄这次回来待了没有五分钟，只拿走了钱，连口饭都没吃。
她又觉得亏了，瘫在地上打滚叫骂。
我并不理睬，顺手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你想撒泼，那就让大家都看看吧。
李霞见我不理她，一骨碌爬起来朝我摔杯子：「你就是个废物！我生你不如拉坨屎。」
我熟练地躲过：「屎可拿不回来奖学金。
你要是把我打傻了，我考不出好成绩，才叫真不如拉坨屎。」
李霞被我气得“呵呵”大喘气，确实没再敢对我动手。
她没正经工作，就靠着我拿奖学金钓她老公回家。
我闭眼假寐，疯狂整理思绪。
我已经回来了一段时间，
但很明显，李霞比我还不习惯。
她不习惯我不再是那个窝囊懦弱，又对她言听计从的女儿。
好几夜我梦中惊醒，看到她坐在我床边对我施法驱邪。
我没中邪，只是重生了。
前世的我像极致版的中国式女儿，养她又养家。
白天疯狂学习，奖学金拿到手软，
下学兼职打工，给她打麻将“养家”提供本钱，
深夜回来还得准备次日的午餐、收拾狗窝一样的家。
这样日复一日坚持了十年，我没活活累死都算命大。
为了往家拿回来更多的钱，我拒绝了一本率全省第一的实中，转而去了愿意给我五万奖学金的杏林私立中学。
我把我的前程卖了五万。
这一世，门都没有。
课间休息，我一遍一遍将烂熟于心的知识掰开揉碎，深深刻进大脑。
「呆子。龙哥叫你去办公室。」
全班都叫我呆子。
我不打扮、不吃零食、不跟他们说说笑笑。
前世我觉得他们都是一帮吸父母血的蚂蝗，不屑与他们为伍。
没想到，还是这群小蚂蝗送了我人生中最后一程。
吴龙是我们班主任，干瘦挺拔，一双眼透着精明。
「林筱啊，听说你拒绝了杏林？你也太不懂事了。」
「你们家的情况你最清楚，五万可不是小数目。」
「你要多想想你爸妈的养育之恩，减轻他们负担。」
「不要任性，杏林也很好的。」
第2章 失去退路
我点点头，打断吴龙的说教：「那就让吴晶报杏林吧。我去跟她说。」
吴龙一顿，连脸上的褶子都静止了。
吴晶是他的独生女儿，也是年级万年老二。
初中三年，无论多努力都只能排我身后，曾放言我是她永远的神。
亲爹的话哪有神管用？吴龙不敢赌。
「吴老师，我提醒您。多行不义必自毙。
您想赚点外块我管不着，但敢把杏林的事儿捅给我爸妈知道。
我一定带着吴晶一起去杏林。」
杏林不光高价吸纳尖子生，还会给搭线的老师提供丰厚的好处费。
这一世，我唯二不放弃的除了学习，就是打工。
学习才有出路，而钱能救我的命。
借着微弱的月光打开门，林雄和李霞都在等我。
「钱呢？」
「老子问你钱呢？」
他们还是知道了。
「不就五万块钱吗？你能不能别那么鼠目寸光。」
林雄扬起巴掌就要扇我，李霞又来唱红脸。
「孩子大了，不能老打。我跟她说。」
林雄气得背过身去，默许了。
「筱筱啊，你是好孩子。杏林给的那五万还是得交给爸爸妈妈，你还小，装那么多钱不安全的。」
我淡定掏出课本，准备学习：「杏林没给我。」
李霞的耐心有限，下一句就扯的嗓子走了音：「你放屁！胖婶那儿子连你们年级前十都挤不进去，杏林连他都找了能不找你？」
我点了点头：「找了，我拒了。」
这次没等林雄动手，李霞“啪啪”左右开弓，扇歪了我的脸。
我摸了摸发烫的脸蛋：「我准备去实中，那里奖学金也是五万。」
李霞依旧歇斯底里：「你有病啊！不考就能拿五万，你非去考，考不上连五毛都没……」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年五万。」
没错，现在全国最有名的企业家出身实中。为了感恩母校，在实中设立了专项奖学金，每个年级、每学年的第一名，都能享受五万元奖学金。
林雄语气和缓了些：「你可想好。那只有年级第一才能拿到。」
李霞瞬间变脸：「雄哥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育她的，筱筱现在每年都是年级第一……」
林雄没搭理她，不自然道：「你是好孩子。好好学习。」
似乎刚刚冲我咆哮的人不是他。
我有自知之明，在林雄眼里我连个屁都不算，他在意的是那十五万块钱。
「雄哥，雄哥别走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宵夜吃呀……」
我懒得看李霞那副贱样子，掏出耳塞戴上，继续攻克数学题。
有了实中奖学金为饵，起码这三年，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但也没了退路，拿不到第一，林雄一定打死我。
第3章 同学同游
寒来暑往，转眼又是一年。我顺利考进实中火箭班，成绩名列前茅。
高一暑假前拿到了我第一学年的奖学金，五万块。
可惜在我手里还没捂热乎就被林雄要走了。
来拿钱的那天他还给我买了个草莓小蛋糕，乐呵呵的摸着我的头夸我不愧是他的种。
我亲生父亲，不知道我对牛奶过敏，尤其是奶制品。
李霞羡慕的两眼冒精光，赔笑道：「老公，家里也没钱了，能不能…」
林雄皱眉瞪眼，随手扇了她个耳光：「滚！天天就知道打麻将，没点儿当妈的样子，再让我看到你坐在麻将桌上，我断了你的腿！」
李霞捂着脸眼泪扑簌簌的掉，脸颊边散落着几缕碎发，我见犹怜。
她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在不爱你的男人面前打扮的再动人，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你不许再问筱筱要钱，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敢影响她的成绩，别怪我不给你留脸！」
经过林雄一番敲打，李霞不敢再问我要钱，当然也只是如此。
指望她像别的母亲一样为我做饭洗衣、疼我爱我，纯属做梦。
暑假我严格按照上学时的作息时间，五点起床背诵英语，六点出门去早点摊打工。
十点收摊，马路对面的游乐园正好开园。
暑假人潮汹涌，我在那里兼职玩偶人。
游乐园对我来说像家一样。
别的小朋友来这玩耍，我来这儿挣钱，工作人员心疼我，总是对我特别照顾。
我啃着清扫工阿姨送给我的糯玉米，等待队伍集合。
十点半游乐园有游行舞会，我戴着笨拙的头套，扮演倒霉熊，跟着大部队跳舞、与游客互动。
我伸出毛茸茸的熊掌，摆了个滑稽的招牌动作，正好与路边一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学神也太卷了吧，成绩好还会赚钱，让不让我们活了。」恰巧遇上同学们暑期聚会，呜呜泱泱几十号少男少女把我团团围住。
我淡淡递上玩偶头套：「羡慕啊？你也试试？」
碎嘴子张林立马摇头拒绝。
江成铭一把抢过戴在头上：「你可真够无情的。明知道今天大家都在这玩，也不过来找我们。」
「就是的。」
「学神不够意思！」
我不理会他们的打趣，笑道：「我哪知道你们在这玩啊，又没人告诉我。」
场面瞬间安静，我一头雾水，摸不清哪句话说错了？
第4章 暑期温情
江成铭挠挠头：「群里发了的。你没看到吗？」
我收敛了笑容，抢回头套：「我没手机。群里没我，你没看到吗？」
下午他们玩他们的，我照常上班，隔三差五总被他们骚扰。
「学神，来吃个冰激凌，我买多了！」
「学神来这儿待会，这凉快！」
「筱筱，我找你合影你有提成不？有的话，咱俩来一张。」
「女神，我也来兼职能考过你不？」
吴晶也考进实中了，这次不再是万年老二，实中卧虎藏龙，她连前五都排不进去。
我推了推吴晶的大脑瓜子，有些无语。
这群十几岁的小屁孩，幼稚又善良，小心翼翼地维护我的自尊。
两世第一次感受到同龄人的善意，心里的怨气、不安在都慢慢消散。
暑假很快过去，开学那天人人鬼哭狼嚎没歇够。
我辞了早点摊的兼职，专心上学。
「哎林筱，你上的什么牌儿的电池，给我也用用呗。这么超长待机，我可太羡慕了。」实中不讲人情，只讲成绩，座位也是按名次排列。
江成铭跟我是同桌，成绩能差到哪儿去？就是天天话痨上身，没话找话。
游乐园兼职事情之后，我不再是班里的隐形人。完美的人不再完美，反而拉近了我与同学们的距离。
江成铭上课睡觉，下课疯跑，总分也不过比我低几分。
我有些担忧地盯着江成铭熟睡的后脑勺，恨不得他一直睡下去。
他要是开始发奋学习，我的奖学金就悬了。
第三次在桌兜里摸到热乎的豆浆和包子时，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我掏出食品袋直接扔江成铭桌上：「江成铭能不能别整些乱七八糟的，我没兴趣。」
江成铭似乎被我吓一激灵，擦了擦莫须有的口水：「去？去哪啊？」
我指了指早餐：「我对你没兴趣。别送了。」
江成铭满眼困倦，脸上还挂着压出的红印：「咱们坚固的革命战友情，帮忙吃个早饭都不行吗？我实在吃不完啊！」说完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我愣了，扭头发现张林他们人手一份包子豆浆，冲我龇着大牙傻乐。
江成铭这种没正形儿的男孩最受女生喜欢，一早上能收好多份早餐。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精神，一把按倒江成铭的脑袋：「没事了，接着睡吧。」
我狠狠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过来。
林筱，中邪了你？
第5章 林雄找事
高中时光痛苦又宝贵，这世我如此幸运，能遇到高二四班的同学们。
我与江成铭达成了共识，他每天负责我的早午饭，我帮他写作业。
我观察了一下他一天能收到七八份包子、炒饭，吃不完也是浪费。
他的成绩足够优秀，作业于他而言确实是多余的负担。
很明显，老师们也这么想。他的笔迹大气有力，我的字最多算娟秀清晰，这是一场漏洞百出的交易，却没人点破。
我照旧重复着无趣的人生，一刻不敢松懈。
天不亮就爬起来学习，早上记忆力最好。
鸡犬入睡后，我才下班回家。
但好像也没那么苦，可能因为身边的跟屁虫太烦人了。
我调了一小盘包菜丝端给江成铭，又返回厨房下面。那个烦人的讨厌鬼还在我身后扯着嗓子叨叨，嫌凉菜不够辣。
老板笑呵呵的又给他舀了两勺辣子，他才闭嘴。
小镇的宵夜本就不好干，这位大少天天来捧场吃面，饮料、鸡腿、卤蛋一样儿都不少。老板对这么大气的熟客怎能不喜欢，天天让我免费给他做个小凉菜下饭吃。
江成铭也不见外，吃完一抹嘴拎着可乐就找个角落打游戏，腾出空桌方便后面再来顾客。
凌晨帮着老板打了烊，再顺路送我回家。
我再傻也知道多好的兄弟都不会做到这一步。
但上个月附近出现了抢劫事件，我再三纠结，还是选择默默接受江成铭的好意。
今夜我俩一路沉默，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快打烊前，林雄来吃饭，一眼就认出了江成铭是我同班同学，拎起凳子就砸。
长期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中年大爷哪有十几岁的少年灵活。
我听到动静跑出来时，林雄已经被江成铭按在桌上了。
林雄嘴里仍然不干不净的骂：「你跟你那个妈一样是个贱婊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你要是考不好，老子拿不上钱，你就给老子直接滚到洗头房卖逼去。你听到没有…..」
重活一世，我以为没什么能把我打倒。
直到林雄当着江成铭的面将我整个人踩在脚下来回碾压，我恨不得杀了他！
一路无言，转过最后一个弯我就到家了。
江成铭突然将我拉到暗处，抱我入怀。
「你的私事我不管，也不问，你不必觉得难堪。」
「再不许把刀放脖子上，哪怕是吓唬人。」
「别躲我、也别有负担，我不会逼你。」
少年的爱意真挚敏感，他爱你，就恨不得把整个心都捧给你。
我将泪水偷偷藏进他衣襟，抬起想回抱的手，犹犹豫豫，还是放下了。
那日之后，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勉强维持与江成铭的熟络、打闹。
我不想他失望，哪怕要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