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终于要如愿嫁给顾谨严了。
但在在交换戒指时,亲姐姐夏婉琳特意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妹妹,你猜,他最终会选择陪在谁的身边?
接着,顾谨严接到她的电话后,一向冷淡的脸色瞬间变了,不顾我和在场所有宾客就离开了。“你要去干什么?”
顾谨严转身,眼神中透着躲闪“婉琳出事了,我要马上去医院!”
“顾谨严,你今天非去不可吗?”我拉住了他的手。
他眼神闪过一丝愧疚后直直看向我,“锦柔,婉琳是你姐姐,当年她是因为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不要胡闹,等婉琳好了,我们重新办婚礼!”
顾谨严甩开了我的手就带着两边的长辈离开了婚礼,留下一众宾客面面相觑。
我闭了闭眼,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自己。
我颤抖着手拿起话筒,向宾客露出一抹我自以为得体的笑容;“抱歉大家,婚礼取消了,份子钱和礼物稍后会按照名单归还。”说完后我便逃出了大厅。
我在卫生间重新换回了衣服,闺蜜洋洋看着我,眼圈红红的。
当年,她看到了我和顾谨严相处的各种甜蜜点滴,现在她也全程见证了我的狼狈。“锦柔……”她眼中的泪就差那么一点就掉下来了。
我朝她笑笑,心脏有些疼,但胃部的疼痛比心脏疼还难受。
我快死了,胃癌晚期。
早在几个月前就觉得胃疼到难以附加,我一直以为是东西吃错了。
医生当初那张担心又隐忍的表情,早就提醒我该回头了。
可我突然觉得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胃癌的事,顾谨严不知道。
我抱着对顾谨严最后一丝的期望,希望他能在这个时候留下来,只要他留下来,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可他还是为了夏婉琳走了。
“锦柔,我们去找顾谨严说清楚吧,今天明明是你和他结婚的日子,你姐姐这时候添什么乱?她分明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当初那件事,明明就是……”
“算了洋洋。”我语气中透着一丝颤抖,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
“这段时间,陪陪我吧。”
这样一场闹剧之后,我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洋洋在国内的家。
我不敢告诉她我生病了,但胃痛越来越强烈,我不知道我会瞒多久。
第三天,洋洋没拦住找过来的妈妈,直接冲进房间就把正在睡觉的我扯了起来。
“妈?”剧烈的拉扯动作让我本来就疼的胃更加难受。
“你姐姐在医院那么难受,你却要在她难受的时候结婚,还整日不回家,夏家的教育和规矩你就是这样遵守的吗?”
我脑子有些眩晕,疲惫看着眼前这个亲生又陌生的人,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通过她劈头盖脸一阵责骂中,我这才知道,夏婉琳觉得自己拖累了我的幸福,吞了安眠药,给顾谨严发了短信祝福我们,一直到刚才夏婉琳才恢复过来。
“顾谨严不是过去了吗?您还要我做什么?难道要过去和姐姐道歉,说我结婚影响到了她恢复吗?”
我笑了一下,“妈,是不是非要让我死,才能弥补我对姐姐犯下的错?”
“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要不是你爱慕虚荣,婉琳又怎么会少一颗肾?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妈妈嘴中各种恶毒的词汇从我的耳朵进去又出来,我耳鸣越来越严重了,头晕眼花,洋洋看出了我不舒服,急忙把妈妈拉走,关上了门。
我妈说,我那颗肾是欠姐姐的。
夏婉琳是爸妈最相爱的时候生下来的,在爸妈的万千宠爱下,夏婉琳被惯坏了,那时候家里还没开始做生意,爸妈给姐姐的零花钱根本不够她花销,17岁的时候她看上了最新款的包包,巨额数目让她萌生了卖卵子的想法。
当时我才12岁,什么都不懂。
“妹妹,我给你买最新款的手机玩,好不好?”
那时我不知道夏婉琳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姐姐要给我买手机,当然兴高采烈说了声好。
而那声好成了我的噩梦。
夏婉琳本想去大医院,但听说大医院不允许这样做,用钱心切的她转头就在女厕所隔板上面找了个电话号码,可去了之后才发现那就是个黑诊所,被那黑心诊所的医生取走了一颗肾,如果当时不是正好有熟人经过大医院,看见夏婉琳犹犹豫豫,察觉不对跟上去,夏婉琳可能连命都没了。
可夏婉琳轻飘飘一句“爸妈,妹妹本来想玩那款最新款的手机,可我没钱,想到你们做生意,挣钱辛苦,就擅作主张这样做了,你们千万别怪妹妹!”夏婉琳在病床上哭得格外愧疚和伤心,却让我挨了一生中最疼的打。
无从辩解,无处伸冤。
从那以后,家中生意蒸蒸日上,有夏婉琳想要的,爸妈总是第一时间给她,更是时刻警告我“随时让着她”。
只要夏婉琳一句身体不舒服,家人便如临大敌。
而我也让出了一切,更是因为她,让出了自己喜欢了7年的男人。
我从洋洋家告别后去了趟医院,回到别墅后已经晚上了。
进门后发现顾谨严早就在家了,见我回来迫不及待跑来一通责备:“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你知道你姐姐和爸妈多担心你吗?”
我抬头,定定看了他一眼,绕开他去拿杯子吃药。
我一点点把药倒出来,一颗颗吃着。
看我没什么反应,顾谨严愣了一下,轻轻抱住我的肩。
“锦柔,我知道今天把你丢在婚礼现场是我不好,但那是你姐姐,而且你姐姐当年为了你的事情没有了肾,对她的伤害还很大,这是欠她的,知道吗?所以别再胡闹了,嗯?”
顾谨严语气不容置疑,像笃定我不会拒绝一般。
“顾谨严。”我把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拿了下来,这样的动作让他一愣,“分手吧。”
他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然后笑了笑。
“锦柔,我说过了,现在别和你姐姐争,大不了下周我补给你一个婚礼不就行了?你——”
“我说,我们分手。”我打断了他的话。
“顾谨严,你若是不爱我,大可以痛快解释清楚,也好过我在你身上浪费那么长时间,我的确斗不过夏婉琳,可你凭借她一面之词就否定了我的所有,顾谨严,你就是个烂人。”我悲哀的笑了笑,打开了他抓着我的手,我的眼前一片模糊,胃在这时又开始剧烈疼痛。
“你在胡闹什么?”顾谨严皱眉企图打断我,我轻轻扬了扬手。
“顾谨严,我不要你了,夏婉琳不是喜欢你吗?我给她就是了。”
“我今晚搬出去,从此以后你和夏家,再与我无关。”
顾谨严愣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在开玩笑。
“夏锦柔,能不能别再胡闹了?我都说了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是在帮你还债你懂吗?如果你姐姐在这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以后能好过吗?”
“帮我还债,还到你们两个人共喝一个奶茶吸管,还到两个人在一张床上,是吗?”我轻轻的问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好陌生,真的好陌生。
“我什么时候和她共用一个吸管,痛在一张床上了?夏锦柔,不要无理取闹行吗?你姐姐才吞了安眠药,她禁不起再次打击了,如果你在之前听叔叔阿姨的,听我的把肾捐给你姐姐,哪里还有后面这些事情?”顾谨严正说着时,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了母亲焦急的声音。
“谨严啊,夏婉琳在念着你的名字!”
顾谨严看都没看我一眼,挂掉电话后夺门而出,听着别墅大门关上的声音,我缓缓蹲下身,极力忍住涌上喉咙口的腥甜,看着手机里夏婉琳很早发来的照片。
那是一张用两人在床上的图片,和奶茶图片拼在一起的照片,上面还有配文:这个奶茶他喝过,我这张床,也和他睡过哦~
上面的口红印,刺眼到极致。
看,一个不被爱的人,哪怕在她离开之时,别人都只当她在胡闹,却能被一个不缺爱的人反复践踏。
我从16岁时就开始暗恋顾谨严了,那时候他也是个愣头青,给我买小女孩都喜欢的东西,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我。
但听说了夏婉琳得事后他就变了,顾家信佛,顾谨严也心善,从那之后起他事事以夏婉琳为先,哪怕夏婉琳故意找我茬,他也会蹙着眉头,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像我父母那样苦口婆心让我让着自己的姐姐。
夏婉琳身体不好,但她可以让顾谨严陪她去乐园,更是将去玩的照片po在网上,时间一长,她和顾谨严成了粉丝眼中最羡慕的一对。
可从头到尾 ,我做错什么了呢?
离开顾家的当天晚上,我看了看夏婉琳的朋友圈,发现她将顾谨严和她十指相扣的照片po发了出来,还发了文案:我有在好好康复,因为我知道他在等我!
底下,很多人评论祝福,也有人表示两人登对。
而我爱的爸爸妈妈,他们在评论区中回复:希望我的乖女儿快快康复,康复以后带你去吃你最爱的澳龙,去带你看最喜欢的大海。
还有我爱了7年的男人,他也在评论区中回复着:早日康复,我一直在等你。
他们甚至知道,顾谨严是我的对象。
我笑了笑,注销了账号卸载了软件,删掉了夏家顾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我胃癌的事情还是没瞒住洋洋,她硬是逼问我才得知了答案,抱着我哭了好久。
“为什么所有不公平的事情都在你身上?可你明明是无辜的啊!”
其实我知道夏婉琳这么讨厌我的原因。
大概是我从小听话乖巧,并且从没让父母操心过,更没提过什么要求。
可夏婉琳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你那副听话的样子真让我恶心,可那又怎么样?一想到你爱的人在我身边,你是不是觉得恨极了?我就是要让大家讨厌你,我才是夏家最重要的存在!”
事实证明,我争不过夏婉琳,我也没办法得到父母的爱。
可我也在好奇,我好奇我死之后,他们会有什么感受?
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洋洋不死心带着我到处治疗,每天吐出来的血越来越多,耳边越来越重的嗡鸣声,医生摇摇头提醒洋洋,就这两天了。
我让洋洋带我去看海,这是我最后的遗愿了。
小时候想看海时,他们只带走了夏婉琳,却对我说:“锦柔,姐姐身体弱,她想去看看海,下次,下次我们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之前和顾谨严在一起时,我也曾央求过让顾谨严陪我去看海,顾谨严却带着几分责备看着我,说“你姐姐都那么不舒服了,你却想去看海?锦柔,听话,懂点事,别让家人操心好吗?”
他们用着最是轻飘的言语,一遍遍打击着我向往自由的心。
因为他们知道我最是坚强,什么事情都可以消化掉的。
电话在这时候想起,我躺在床上实在是没有力气,只能让洋洋给我接。
“锦柔,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了顾谨严焦急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洋洋冷声问道。
“锦柔,我知道你在旁边,别再置气了,回来吧,医生说你姐姐的身体因为少了颗肾越发虚弱了,锦柔——”电话被抢过,妈妈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夏锦柔,你今天就算是死了也得过来给我捐肾!她是你姐姐,这是你欠她的!”
“你们疯了吗?捐了肾,我们锦柔也少了一颗神,锦柔的身体就不是身体吗?”洋洋带着哭声尖声骂着。
“洋洋,电话给我吧。”胃疼得我快疯了,但我这时候除了忍着别无其他选择。
“顾谨严。”顾谨严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欣喜了片刻,“锦柔!你生病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顾谨严,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们也要让我捐肾给夏婉琳?”
“锦柔,就当我求你了,听话,把肾捐给你姐姐吧?”
“做梦!”我挂掉了电话,光是这几句话,就耗费了我全部的力气。
快了。
时间快到了……
我终于如愿去看了海,海很蓝,沙滩上的人晒着太阳,欢声笑语。
洋洋的手机铃声一直响,她一直挂,脸上还有着愤怒的神色。
“怎么啦?”我问她。
洋洋张了张嘴,沉默半天,“你爸打的电话。”
我无言,拿过了手机。
“夏锦柔,你姐姐在医院里面生死难料,你却在外面玩得开心,你有没有半点羞耻心和孝心?你姐姐需要肾源,你是她亲妹妹,给我滚过来捐肾!”
我看着面前的海,看着天上飞着的、自由自在的海鸥,沉默了好久,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下了一样。
“好,我捐。”
“锦柔,你疯了吗?”洋洋哭着骂我。
“你早点像这样懂事不就好了?”爸爸听见我同意捐肾之后,声音也缓和了一些,“那你赶紧来医院吧,等你给姐姐捐了肾之后,你以后可以陪姐姐一起看海,你们也可以回到以前要好的时候,这样难道不好吗?”
我没有任何回应挂掉了电话,喉咙一股腥甜冲上来,血吐了我一身,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洋洋将我转入了夏婉琳那个医院,在检查期间医生一再问我是否要捐,因为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不可挽回的底部,如果同意捐肾,我将没有任何活路。我同意了,没有一丝犹豫,整个过程,只有洋洋陪着我。
进手术室前,洋洋嚎啕大哭,我笑了笑安慰她。
“洋洋,那个东西,还在你那儿吗?”
洋洋哭红了的眼看着我,良久,才轻轻点头。
是时候了。
是时候送给他们这个礼物了……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眼前一片刺眼的白,我在医院的病房中。
医生朝洋洋摇摇头,表情很沮丧,我明白我已经进入了弥留期。
洋洋眼睛通红一边痛哭看着我。
“锦柔……”洋洋想摸摸我的脸,可我浑身插着管子,她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想谢谢洋洋,可我再也没有力气了。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像海上的海鸥一样?
好困啊……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2023年3月14日,夏锦柔抢救无效去世,年仅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