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青子矜摆摆手,笑得很是惬意。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曲晨轩歪着头道,器宇轩昂的模样再次给了少女一个暴击。
青子矜想了想,诚实道:“有,但是我觉得现在问你只是为难你。以后有缘再见的话,我再问你吧。”
曲晨轩笑了,发自肺腑的笑。
“后会有期。”
青子矜走后,望着已经离开的人,曲晨轩收回自己的笑容。
风将他的劲装吹得猎猎作响,墨发在风中肆意飘舞。
曲晨轩的眼中夹杂着太多情绪,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只需要一道雷,那些压抑的情绪便可倾泻而出。
“千帆。”
如鬼魅般的少年出现在曲晨轩身后,随时准备接受命令。
少年单膝跪地,恭敬的等待着主子开口说话。
“这将军府,越发有趣了。”
没有等到命令,千帆愕然抬头,看着自家主子高深莫测的脸,千帆心下了然,他家主子,又有计划了。
账房的事情并不多,外加数学本身就是自己的强项,青子矜第二天就然惊艳了季先生一把。而后她思虑一番,觉得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那顾夫人似乎不喜自己,还是低调点好吧。于是她故意减慢了速度,抽出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今后的路。
她现在单独住在一间两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听闻那是之前季先生的一个学徒的住所。她虽人微言轻,但却是账房里唯一的女孩子,需要避嫌,于是这屋子就便宜了她。
进顾府的第三天,顾佩玖依然没有搭理她。看见她也只是远远躲开,而后跟在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少年身后,不动声色。
从季先生的口中,青子矜也对这顾府有了个大概了解。顾天成是顾府家主,也是当朝镇国将军。目前顾天成有四个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
嫡子顾于秋,性情温和,如今十七岁。二少爷顾于华,性子顽固恶劣,家中下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十六岁。三少爷顾宁渊,庶出,似乎不太受顾天成的待见,性子冷冷的,如今十五岁。大小姐顾亦欢,温柔娴淑,举止端庄,如今十三岁。
四个孩子,除去三少爷,都是顾夫人所生。府中侍妾无数,却只有四个孩子,联想到那日那个丫鬟的下场,青子矜似乎知道了点什么。
今日工作得快,她早早的歇了下来。顾府很大,她并不敢到处乱走,若是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账房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亭子成八菱形,圆圆的屋顶上有一只铁鹰,看起来颇有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亭底便是清澈见底的池塘,塘中一群鱼在你追我赶,嬉戏打闹。
账房偏僻,这亭子更加偏僻。
今天她遇见了顾佩玖,小少年丰神俊朗的站在溪流边沉思。青子矜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和他打招呼,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后,她的笑容逐渐凝固。
一道道伤疤出现在他的脸和脖子上,青子矜心急的凑上前去想要查看他怎么了,不料顾佩玖却狠狠推开她,快步流星的跑开。
郁闷的将一把鱼食扔到水里,鱼儿们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姑娘的暴击,莫名其妙的被砸的晕头转向。见鱼群飞快的将鱼食消灭完,青子矜再次闷闷不可的朝水中扔了一把鱼食。如此反复无数次,几条鱼肚子鼓起,像是要爆炸一般。
“鱼要撑死了。”
冷不伶仃的声音出现,吓得青子矜手一抖,鱼食全部掉进水中,发出轻响。
她郁郁寡欢的看了一眼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想都没想就说道:“关你屁事。”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眼前的小少年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一袭黑色劲装,腰束墨青色祥云纹腰带,墨色黑发整齐的梳在脑后,高鼻梁,薄嘴唇,浑身散发出孤傲与冷峻的气息。
青子矜讪讪的看一眼小少年,这货说话语气冰冷,身边又没有下人。应该是顾宁渊,顾家三少爷。
“名字。”冰山小男神开口道。
青子矜心道不好,难道是因为自己冒犯了他,他要兴师问罪?
“看那边!”青子矜眼珠子一转,指着不远处说道。
顾宁渊好奇的侧过头,表情虽没有多大变化,但好歹注意力转移了。于是青子矜很没节操的撒腿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顾宁渊:“……”
回账房的路上,青子矜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许多家仆都蹑手蹑脚的躲在一座院子前瞻望,青子矜见状,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只见一个丫鬟趴在地上,两个大汉手中分别拿着一根木棍,往那丫鬟的屁股上打去。每打一下,丫鬟便惨叫一声,鲜血染红了她的臀部,印到裤子上。
“花儿真可怜,平时毛手毛脚就算了,今天居然打翻了夫人的茶,下人哪里可以顶撞主子?这不,领了三十大板呢。”
“是啊,上次黄莺因为和柳姨娘顶了句嘴,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几道声音传入青子矜耳中,她顿时面如白纸。
第一次意识到这里是古代,这里没有平等,这里没有人权。价值观的撞击让她突然生出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孤独感。
想到她刚刚似乎是冒犯了三少爷她就欲哭无泪,沮丧的拖着身子回到房间,只希望那三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个姑娘计较。
“哥!”
顾佩玖被这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震住,有些僵硬的回头看着朝他兴致勃勃跑过来的姑娘。冷眼瞧着眼前的姑娘,顾佩玖的内心在苦苦挣扎着。
她救了他,他本该感谢她。父亲时常教导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他却不愿意太快原谅她,明明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可他就是固执的怨她,怨她太快走出悲伤,怨她救了自己。
青子矜东张西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不顾顾佩玖的反对,直接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对不起,我没能做出更好的选择。你不要气馁,我会想办法的,我们只要熬过这几年就好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