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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皆眼色一变,低下了头。

晋绥宁嘴边的弧度不减,却能察觉到他周深的气息低沉。

“萱儿说的对,你既然不想我在这里,我离开便是。”

等他离开,莲香低声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你也不会这样跟大公子说话,他看起来好像挺难过的。”

晋萱儿也有些后悔,她不曾这样对他说过这种话。

夜里用饭的时候,晋绥宁竟然缺席了。

爹娘皆有些疑惑,娘亲将亲手做的葱醋鸡挑到她碗里。

“你兄长也最喜欢吃这个,等吃过饭后你送到他房里去。”

晋萱儿本来正开心地吃着鸡,这会儿只能点点头:“知道了。娘亲,这个真好吃。教我做好不好?”

“好。来,擦擦嘴巴,吃得一嘴儿都是油。”

她取来帕子擦擦晋萱儿的嘴巴,爹爹舀汤给她喝。

“萱儿今日练得如何?”

娘亲笑道:“比从前好多了,起码起得来。”

“我一定会练好的,毕竟我娘从前可是女将军。”

晋萱儿这话一出,却见娘红了眼,她掩饰性地吃着饭。

爹爹见状道:“萱儿,今夜记得来药房,我教你识药材,还有扎针术。”

晋萱儿知道提起了娘亲的伤心事,她连忙道:“好啊,我最喜欢学扎针了。”

等她吃完离开时,听见爹叹息道:“怎么哭了?是不是又想起太子妃了。”

“所有人都只记得她是前逆党太子妃,却不记得当年带兵平定边乱,文武双全,胸怀宽广的秦玉红女将军,你说我能不流泪吗。”

“好了,跟个孩子似的。”

爹爹将娘拥入怀里轻声安抚。

秦玉红将军,前太子妃,是晋家的恩人,据闻若不是她,娘亲就死在沙场了,娘亲,曾经也是前太子妃手下的女将之一。

而爹娘的婚事,也是她一手促成。

爹爹曾跟着前太子妃奔赴前线,用自己的医术救了许多人。

后新皇登基,爹娘便请辞回了邡城,开了个药铺子,如今已是邡城最大的药铺子了。

晋萱儿抬脚走向了晋绥宁住的院落。

算起来,前太子妃是他的皇嫂,当年前太子谋逆弑父,而后被当场击杀。

英雄薄命,女将秦玉红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自刎了,跟着前太子去了,只剩小女儿云筠连。

后来,她被当今圣上封为了郡主,这件事为他在朝中赢得了不少美名。

只是朝堂纷争,不可能像明面上那么简单。

就单说晋绥宁,他好好的九王爷不做,怎么会流落民间,当初九死一生才被爹爹救了回来的。

这其中又涉及了什么。

她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她想起这些事,便忍不住叹气。

踏进晋绥宁的房间,却见他坐在美人榻上,身着雪白的寝衣,身姿挺拔,胸膛松松垮垮地露了一大块白皙的肌肤,他眼眸泛红地望过来,竟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晋萱儿从旁扯了个披风披到他身上,将他饱满结实的胸膛遮住。

“哥哥,我看你很是不舒服的样子,别着凉了。娘亲做了葱醋鸡,让我端来给你。”

“萱儿,你不是说我不是你亲兄长,那来关心我作甚。”

他起身从我手上接过葱醋鸡放到桌案上,高大的身躯微微躬着,立在案边,竟有几分弱柳扶风的错觉。

事实上他宽肩窄腰,手臂的肌肉结实有力,且手指骨节分明,每次按着她腰时总是热得发烫。

晋萱儿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道:“阿兄,你别放在心上,在我心里,你比我亲兄长还要亲呢。”

这话一出来,他也没见得有多开心。

只见他咳了一声,身子竟晃了一下,晋萱儿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却一不小心抱住了他的腰,就跟抱着一根柱子一般,硬邦邦的。

脑海中瞬间浮现她趴在他身上吻他的场面,脸一下子通红。

她刚想缩回手,便听他道:“萱儿,扶我去榻边吧。”

她点点头,便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着送到榻上,躺下时她一个不稳自己先躺下了,而他则趴到了她身上。

他流利光滑的下巴划过她的锁骨,身上的有种淡雅的香气匍匐在鼻尖。

“阿兄,你压到我了。”

他的手撑在晋萱儿肩膀旁边,声音比往常更加喑哑。

“萱儿,我好像染了风寒,头好晕……”本想着跟他说找爹爹来给他诊治。

可意识渐渐模糊,她又陷入了前世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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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香坊

婢女如瑶推开门进来,她神情淡漠。

“姑娘,可醒了?”

晋萱儿点点头,心口还在一阵阵地发疼。

“周妈妈让你梳妆起来迎客。”如瑶一向秉公办事,对所有人都很冷淡,即便是伺候她已有两年。

“好。”

晋萱儿擦去眼泪,从她手中接过衣裙,那衣裙薄如蝉翼,将她的妙曼的身姿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出来。

如瑶将她带到阁间,帷帐垂落,许多貌美的女子早已伺候在其中,耳边有丝竹管弦声,侍女们躬身为贵客斟酒,一派酒池肉林,醉生梦死。

男子坐在最上位,一席黑袍,眉眼凌厉,俊美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他朝她勾了勾指。

她便笑着迎了上去,如同蝴蝶一般扑入他怀中,他捏着她的下巴,打量着她:“我不在的时候,可被人碰过?”

那眼神分明是,若她敢回答是,他会毫不留情地拧掉她的脑袋。

“萱儿自然是属于爷的,不然爷检查一番?”

“怎么不叫阿兄了?”

晋萱儿的笑滞了滞。

初见那日她被逼接客,为了逃走她掏出匕首伤了人,一身是血地撞入他的怀里。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一度以为他就是路隋宁,拼命地跑向他,抱着他的腰反反复复问他:“阿兄,为什么不来找我?”

可他却将她无情地扯开,像看蝼蚁一般看她,也就是那一刻,她明白眼前的人绝不是路隋宁。

他任由她被周妈妈拖走。

周妈妈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她身上,她挣扎着,鲜血淋漓……

后来他中了媚毒,却偏偏又遇到被逼接客的她,彼时她被灌醉,只以为还在家中。

她仰面颤颤巍巍地吻住他的唇:“亲了你便不要生气了。”

他嘴边勾笑,喉结滚动,而后将她打横抱起,踹开了一间房。

回忆戛然而止,她含笑着唤道:“若是爷想听,叫多少遍都可以,阿兄……”

云秉权看着她故作逢迎的脸,一时失了兴致,他摊手在身侧,示意她坐上来。

她懂事地坐在他怀里,他的掌握在她腰间,漫不经心地道:“带上来。”

“是。”

有小厮应声道,接着将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扔在面前。

晋萱儿认了出来,那是殷思思,也是坊里的姑娘。

“爷,我知错了……”

“胆敢给爷下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小厮骂道。

云秉权蹙眉。

便听一声惨叫,殷思思的舌头被硬生生地割了下来。

晋萱儿似被吓得一阵哆嗦,埋入他怀里,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淡淡道:“带走。”

殷思思被带走了,云秉权的手指缠绕她的发丝。

“害怕?杀人你都不怕,还怕人割舌头?”

晋萱儿的身子不再抖了,他的眼眸极具穿透力,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那夜翻云覆雨过后,他消失了,她被逼着继续接客……

却见柳意儿被个年过五旬的男儿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她一边娇笑着一边喂他酒。

晋萱儿一进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春萍向来不喜欢她,眼眸一动,竟将她推给了一个男人:“高公子,这可是我们楼里姿色最上挑的,还是个雏儿呢。”

男子咽了咽口水,眼里带着浓重的欲念。

晋萱儿被逼迫在角落,春萍嘴边有得逞的笑意。

柳意儿见状从男子身上起来,举着酒杯道:“高公子,不喜欢意儿了?她不过是个不识风趣的,怎么有意儿有趣呢。”

高公子是有名的浪荡子,折磨人的手段很多,他打量了柳意儿一眼:“那自然还是还是意儿得趣。”

说罢便将她扛了起来按在桌案上动作起来。

晋萱儿将袖子里藏着的簪子取了出来,柳意儿一边迎合一边对她使眼神,让她出去。

她咬着唇,正要冲过去,周妈妈笑着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地将她的簪子夺了去,又让小厮把她带走。

等到了暗处,周妈妈狠狠给了她两巴掌:“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若让人看到了你和柳意儿都别想活。”

而后让人绑了她扔到暗间里,她奋力挣扎。

有人出现在她前面,是春萍。

“你真是柳意儿的好姐妹,连高公子她都敢接,真不知道死活。”

“是你故意引他过来的?为什么?”

“因为我厌烦极了你这副清高的样子,凭什么你能伺候贵人,而我要面对这些丑陋的男人?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还得谢谢我去找了周妈妈过来,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春萍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

晋萱儿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眼前皆是柳意儿被糟蹋的场景,柳意儿是对她最好的人,她会将自己的饭分一半给她,为她擦药。

她说:“活着才有机会改变一切,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道有多少次,她被逼着接客,是柳意儿替她挡了那些男人。

而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柳意儿死在了高公子的榻上,可所有人却说是她突发恶疾,暴毙而亡。

实在可笑。

就在前两天,柳意儿还满脸甜蜜地说。

“他说要来赎我,让我等他,当初救他时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张府的二公子。意儿,若我出去了,我一定会想办法也把你赎出来的。”

明明她就可以跟心爱之人相守了啊,只差一步了。

晋萱儿将手掐出了血来,她特意让如瑶打听了高公子何时出现。

她出现在他面前,娇笑着引他去她房里,在他将她压入床榻间时,她将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口,一刀致命,他丝毫没有反应的时间。

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幕会落在旁人眼中。

晋绥宁不知何时坐在她房中,她将匕首一下子扔到地上,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走了上来,将她拉了起来,而后取出帕子将她手指缝中的鲜血擦尽。

“为何要杀他?”

“他害死了柳意儿。”

“怕吗?”

她摇摇头,那天晚上就应该杀了他。

“有趣。”他笑道。

她以为她必死无疑,周妈妈进来见了尸体,只匆忙地吩咐人将尸体拖下去,谄媚地道:“大人,已经收拾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滚。”

周妈妈脸上毫无怨色,很快道:“这就滚。”

晋萱儿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的命保住了。

“在想什么,不回答爷?”

腰间一阵刺痛,晋萱儿回过神来,她皱了皱眉:“奴家只是觉得恶心。”

“那便不看了。乖,吻我。”

大庭广众之下,众多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晋萱儿只觉得耻辱,她面上却带着笑意,轻轻地送上红唇。

男人很满意她的乖巧,按着她的后脑勺汲取她的甜美,舌尖紧紧地勾着她纠缠,手指似有若无地探入她的衣襟,难道他想在这里……

晋萱儿按住他的手指,喘息着道:“爷,我们去房里好不好?”

云秉权却捏住她的下巴:“你怕什么,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玩物,竟也有羞耻心?”

这一番话从他这张脸说出来,如同利箭一般刺入她心上,是啊,她本就不是以前的晋萱儿,早就不干净了。

又何必在乎这些。

她眼里似有什么在崩塌,却笑得愈深。

“爷若是喜欢,奴家有何不可。”

她啃咬他的喉结,示意他继续,晋绥宁垂眸看了她几眼,而后推开她。

“今日到此为止。”

周妈妈将她带了下去,警告道:“若半个月后云大人还没有来点你,你便继续接客。”

晋萱儿抓住她的手:“意儿姐姐的尸首呢?”

“提那晦气玩意做什么,人死了自然扔到后山了,难不成你还能去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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