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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从皇宫中回来,千府一家又欢欢喜喜回到老夫人正房里,向老夫人汇报千将军蒙圣上恩宠,得以在京城待命休养一年。

老夫人听到此消息自然是喜笑颜开,虽然千府向来以军为本,但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危险重重的边疆。千将军能够在身边待一年之久,让老夫人觉得什么都比不过这个奖赏。当即便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又向皇宫的方向拜了拜以示谢恩。

“我儿今年那就好好在府里休养,让崔氏和索姨娘好好照顾一下你,也好让老身安心这一年,这可算是咱们府里的头等喜事儿了。”

“儿子这些年不孝,让母亲担忧了。”千将军虽然没有说自己向上请命待在京城一年的原因,但是看到老母亲这高兴的样子,终究是觉得愧疚。

“胡说什么,以往你是忠心为国,只是老身私心重,不过白担心几分。”老夫人难得露个笑脸嗔怪了几句。

一旁索姨娘和千乐也凑趣的恭维几句,哄的老夫人那是高高兴兴的。只显得一旁的崔氏和千醉倒好似外人一般。

也不知是否看到那边透着尴尬和疏离的母女二人,千将军轻咳一声,收起刚才的笑颜,重新露出沉稳的神色,拍了拍手,示意让长随把东西搬了进来。

只见下人将几个大箱子搬了进来,放下一看,第一个箱子赫然就是一张全黑的貂皮,水光皮滑的,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众人一时侧目。

“这是这几年我在边疆得来的一些好皮子,之前怕托人带回来有些打眼,便只好攒了起来一起带回来,有自己打的,也有些打仗得来的战利品。”千将军说起这个也颇有些自得之意。

“你有心了,只是我们在京城哪里用的了这些好皮子,你常年在边疆,这些还是让她们给你做些大裘保暖才是正经。”

“母亲放心,我那里还有好些,料子也都是上好的,只是毛色不适合女眷用,我便没来过来。”见老夫人嗔怪,千将军不慌不忙应道,“这几箱都是孝敬母亲的,母亲看看,几箱北地的药材,还有些玉石摆件,特别是一尊白玉菩萨,正好供母亲礼佛。”

“嗨,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要用这么多好东西,你净给我了,可给崔氏和索姨娘她们娘几个留了?”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是儿子的孝心还是非常让老夫人受用的。

“母亲细心,她们那处我也留了,给索姨娘那里留了四箱,给崔氏那里留了两箱。”

“这,老爷一片心意妾自然十分高兴,只是夫人那里只有两箱,妾怎好越矩。”索姨娘一听崔氏得的只有自己一半箱子,心中很是高兴,面上却不漏分毫只故作小心道。

“有什么越矩的,箱子里也不光是给你们的,还有几个姑娘的,你那里有两个姑娘,自然该多得些,且收下便是。”千将军毫不以为然。

索姨娘那头是兴高采烈了,那简直恨不得在崔氏和千醉面前显摆几分,只是当着老夫人和千将军,不好表露一二。

而崔氏心中却十分悲切和愤恨,她女儿堂堂一个嫡出小姐,竟然得的还不如那庶出的多,更是让她伤心又恼怒,若不是女儿暗中阻止,她就算再是懦弱,也要分辨几句。

待回到崔氏院中,千醉便挥退下人,只自己轻声安慰崔氏,让她不要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是如此打脸,崔氏仍然觉得心中十分意难平。

“娘,咱这又不是缺他这几箱东西,给她们就给她们了,若是她们用了越矩的东西,穿戴出去反而是她们的笑话。”千醉安抚崔氏道,“更何况,这战场上的东西,谁知道哪些是见了血光的,不吉利的很,您身子骨又弱,万一被冲撞了可怎好。”

崔氏听了这个,才觉得有几分安慰,反倒过来嘱咐千醉日后在人前莫要说这样的话。

只是她却不知道,千将军已经进来院子,半只脚踏进房里,听到了千醉的话,心中十分不喜,只觉得这个女儿处处不乖巧,只会阴阳怪气,与自己作对。只是上次祠堂那事才过,他便忍下不悦,加重了脚步声,告诉里面的人他的到来。

他进去后,未多说话,甚至连坐都没有坐下,只说带了千朗的家书回来给崔氏。

崔氏原本正担心千将军听到女儿的话,心中不喜,她虽然与千将军多年疏离,但是仍不希望女儿与千将军变得针锋相对的。心中正担忧着,冷不丁听到说给她带了千朗的家书,她忽地抬头,焦急地向前半步,脸上表露出一个母亲的担忧表情。

“是朗儿的家书?太好了。原本这月未见家书,妾还担心朗儿可是有事,如今想来是托老爷您回京叙职方便一同带来。”崔氏又是欣慰又是担忧说道。

“我早就定下回京行程,便让朗儿少寄一封,干脆我一同捎带回来。”千将军略像是解释一般简短说了句。

崔氏想起儿子,嘴角牵起慈爱的笑容,只是想起来什么,又连忙问道。

“老爷今年向皇上请旨在京城休沐一年,那可知朗儿在边疆何时回来?”

“荒唐!”听得这句问话,千将军反而皱眉,十分不喜崔氏这慈母心肠,觉得千醉便是被她这样宠坏的,更是不想嫡子被她这样的母亲所累。

便厉声呵斥崔氏,“朗儿在边疆从戎,岂是说回来就回来的!我千府向来以边疆为己任,人人都是护国的好儿郎,岂容得你这般妇人之仁!”

“妾、妾没有,妾身为母亲,难道还不能关心儿子的行程了吗?”崔氏不意自己一句关心儿子的话语,竟惹得千将军的呵斥,十分不解伤心。

“哼!你不识大体,还用得着我多说。好儿郎志在四方,我千府的嫡子决不能被一个慈母所拖累。”

“娘身为母亲,关心儿子,有何不可为,倒不知老爷这般动怒是为何。若是老爷不喜我,又何必将气撒在娘亲头上。”千醉十分见不得千将军如此对待崔氏,忍不住反驳道。

“都是你娘妇人之仁,才把你惯成这副模样!”千将军怒上眉梢。

千将军将书信扔到桌子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光苑。丝豪没有意识到给身后的母女两人留下了什么尴尬。

而且崔氏是将军府的大娘子,这样做无疑是不给崔氏脸面。

千醉想着崔氏常年在院子里休养生息,外界消息闭塞,就连曾经的闺中好友,多年不见联系,到底是什么人会留书信,还是她那个便宜爹亲自送来的!

崔氏指着那份书信说道:“醉儿,快把信封拿过来,是朗儿的信。”

这信中的少年措辞十分幽默诙谐,栩栩如生的讲述了在边关见识到的特殊的风土人情:素闻母亲最是喜欢,落云花。京中不常有,边地的落云花,却是如手掌一般大,花开繁复十分好看。

阿妹,前些日子我和阿爹在战场上看到敌人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和家中圈养的兔子一样,朗儿手起刀落。就连虎威将军都夸奖了我。

崔氏看到这里大概明白了儿子在边疆的一些生活细节,合上书信之后喜极而泣。

千醉看到崔氏病体还未愈,竟然又哭上了。如果再这样哭下去,恐伤身子,不由说道:“娘,听说役兵可以往边将运送物资。听说边地苦寒,而且吃食也不甚惊喜,不如我们在京中买一些东西让役兵送到边关捎给大哥。”

但是听到这提议之后崔氏眉开眼笑,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看娘真是没用,还得我的醉儿替娘操心,好好,我们买些东西送去边关。”

千醉淡淡的,心里却也跟着高兴。提到买东西,千醉惊喜的发现,崔氏的肌肤不像之前那样萎缩,没有弹性。反而可以下床走路而且崔氏不再像之前一样怕寒。

五六月份涟漪将屋子里的地龙撤去,崔氏的热咳在前两天也好了,这两天看着十分显精神。

看来上次的药膏很有效果。

千醉和崔氏确实商量了好一阵才初步确定了要买什么,比如产地人多食肉时一般都是用麦芽茶解腻,可是麦芽茶喝多了对眼睛不好,所以可以买些耐得住储藏的绿茶砖。

边地气候比较寒冷,但是皮货不缺,倒是可以买一些贴身的软布,做成内衬,平日里可以套在铠甲里,穿起来比较舒适。

商量好细节之后,千醉拿了张购物清单带着丫鬟涟漪和侍卫准备出门,可是刚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千乐正陪着老夫人,正站在府门前,府门口是一辆用汗血宝马拉成的三辕贡缎马车。

涟漪忍不住在千醉身边小声的嘟囔说道:“小姐,庶二小姐陪着老夫人呢,咱们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千醉:“将军府就这一辆马车,等会儿总是要见面的。”

涟漪不明觉厉,觉得小姐说的十分有道理,于是小幅度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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