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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午宴结束后,皇后带领众妃嫔来到御花园。此时正值春日,花园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的景象美不胜收。

往御花园西侧走,正好是云梦卿之前不曾去过的。

那边是一片盛开的牡丹花海,牡丹花朵硕大,花瓣层层叠叠,色泽艳丽,香气四溢。中央有一座精致的亭子,名为“牡丹亭”。

沿着小径继续往前走,可以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垂柳依依,柳丝轻拂水面,漾起丝丝涟漪。

溪水中有鱼儿在嬉戏,它们时而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水花,时而又潜入水底,消失不见。

再往前走,可以看到一片翠绿的竹林,竹林中有一座小巧玲珑的亭子,名为“翠竹亭”。

这里也是她们今日的目的地,众妃嫔们将在这里比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在翠竹亭中,皇后命人早早摆好了琴棋书画等比赛用具。

皇后带领众人走到早早摆放好的座位落座,这里宽敞宁静,清新自然,即使平常不对付的妃嫔在这样的景色下也平和了许多。

最开始上场的是在皇后那里早早报名的宫妃,有抚琴弹唱的,有下棋对弈的;有挥毫泼墨的,有吟诗作画的。

云梦卿坐在位置上看的津津有味。

贵妃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听说云婕妤是云鸿胪卿之女,向来也会不少才艺,今日本宫和众位妹妹们可否瞧瞧?”

正看的起劲的云梦卿回过神,起身回答:“贵妃娘娘,嫔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不算拔尖,嫔妾在闺中就听说贵妃娘娘擅琴又擅画,实在不敢班门弄斧。”

贵妃心中不屑,就知道她是个只有美貌毫无才情的女子:“既然不敢在本宫面前弹琴作画,那就唱个曲儿?作个诗?”

说的很是轻浮,云婕妤好歹是妃嫔,贵妃的语气却将她当作歌姬似的,但在本就是展现才艺的一个宴会上,贵妃如此说,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云梦卿淡淡道:“贵妃娘娘,嫔妾才学浅薄,简单会些诗词。”

“既如此,那就由众嫔妃给云婕妤出上联,云婕妤对出下联来,若是连着对出五个,本宫就将一串红翡项链送你,同理,若是谁让云婕妤没对上下联,那红翡项链就属于谁。”

这条红翡项链可是当年贵妃入太子府携带的嫁妆之一,异常珍贵,听说来自海外,还具有养颜安神的作用。

好几次大场面,大宴会,贵妃都戴过这红翡项链。

手笔真大。

贵妃继续道:“今日不知哪五位妹妹愿意做这上联?”

刚问出口,又娇笑道:“本宫在宫中多年,对各妹妹的才华也有目睹,不知容妃,德妃,淑妃,张昭媛,胡婕妤,五位妹妹可愿出这上联?”

出上联对她们没有任何难处,也没有任何坏处,还能为难下云婕妤,何乐而不为?贵妃点出她们来,也肯定了她们的才华,顺水推舟的事情罢了。

“臣妾愿意。”五人异口同声道。

“云婕妤,如何?”

贵妃问了所有人,最后才问她这个当事人,显然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即使如此,也只能点头:“嫔妾自当奉陪,权当博娘娘们一乐。”

当事人同意后,贵妃继续道:“那这第一联就由张昭媛开始吧。”

张昭媛是五人中才华稍弱的,她出第一联也可试探下云梦卿的底细。

她们后面出上联可以琢磨下难度,再说,这对子想要让人对不出来,有很多方法,千古绝对那么多,又没说上联必须自己出?

“是,那这第一联,本宫来出,云婕妤可听好,冰冷酒,一点两点三点。今日春日宴,云婕妤以花为主题对下联吧。”

一些小妃嫔听到这个对子,深吸了口气,好难!而且还指定以花作对,难上加难。

云梦卿听到这个对子也皱了下眉头,确实难,“冰”字异体有“一点水”之体,即“水”的左上角有一点,而“冷”是两点水,“酒”则为三点水,冰冷酒又为名词,一点、两点、三点是酒洒出的状态,既有意境又有刁难。

张昭媛见她久久不语,嘲讽道:“云婕妤,如何,我这上联你可能对上?”

云梦卿莞尔一笑:“昭媛娘娘才华出众,嫔妾浅对一下: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

张昭媛愣了下,她竟对出来了?这个对子是她曾在书上见过的绝对,书中的下联她知道两个,但她竟对出了第三种?还真是以花对出来的!

她脸色白了下,笑的勉强:“云婕妤果然才华出众。”

贵妃对诗词并不擅长,也并不知道张昭媛上联的水平,见云婕妤赢了,只觉得张昭媛废物。

容妃向来在后宫守着公主安稳度日,不喜张扬,第二个开口:“云婕妤,本宫跟你一对: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这个对子看着复杂,但其实想清楚含义很容易对,云梦卿思索了下,回答道:“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坐她旁边的白美人眼神崇拜的看着她,这对子对的太好了,云婕妤竟然每次都能对的非常符合现在的场景!字字工整,构思巧妙。

之后是胡婕妤和德妃的对子,她也一一对上。德妃淡然的回以一笑,胡婕妤眼神一瞥,不再看她。

随后是淑妃,她笑着开口道:“没想到云婕妤竟是个才女,这几个对子让众姐妹都长见识了,本宫这里也有一对:烟锁池塘柳。”

刚刚出了对子的胡婕妤,德妃,容妃和张昭媛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向来自诩清高,遗世独立的淑妃娘娘出了个千古绝对为难新宠。

胡婕妤惊讶,但却幸灾乐祸,抱着看戏的心态。

云梦卿沉思,烟锁池塘柳,这上联的五个字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为偏旁,而且描绘了一幅烟雾笼罩池塘、柳树环绕的景象。

至于下联嘛,不好意思,她正好知道,看书看得多,就有这好处。

微笑着回答:“桃燃锦江堤。”

当她对出下联时,包括淑妃在哪点妃嫔鸦雀无声,也许在感叹居然对出来了,也许在回味下联点意境。

淑妃思索后,不得不承认,她对的不错,这就是陛下喜欢的女子吗,容颜倾城,原以为是个绣花枕头,可不曾想人家才华也甚是出众。

她……不该出现在陛下身边。

贵妃见淑妃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云婕妤赢了,原本想让她出丑,却没想到是个有真材实料的,还将她的嫁妆赔了进去。

淑妃也是个没用的,不是自诩才女吗?

皇后见贵妃脸色阴沉,不言一语,随即开口道:“云婕妤才华出众,除了贵妃的红翡项链,本宫也赏赐你一个碧玉双面雕插屏。”

“谢皇后娘娘,谢贵妃娘娘。”云梦卿起身行礼道谢。

等她坐下后,坐她旁边的白美人兴致勃勃的开口:“云婕妤,你诗词好厉害!”

白美人也是去年和她一起选秀入宫的,今年16,长得清秀可爱,也许圣武帝就是不喜欢这种类型,白美人入宫后就侍寝过两次。

云梦卿谦虚道:“盛誉了,平常看的书比较杂,也就对对联子还行。”

她压低声音:“哪有,那几位娘娘明显就是为难你,出的对子都是有名的难对,你却对的如此好。”

她笑着喝了杯茶,没在说话。但这白美人是个话痨,时不时要和她唠一唠。

她对于能说的话,都微笑回应。

春日宴的下半场过了快一半,已经有好几个妃子拔得头筹。

“陛下驾到—————”

听到这声音,众位妃嫔心中又惊又喜,她们等待的人终于到了。

圣武帝身着藏蓝色的龙袍,步伐稳健而有力地走来。他的身姿高大威严,龙袍上的金丝绣线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他的神态庄重而肃穆,目光坚定而锐利,面容英俊而坚毅,眉宇间透露出一种凛然不可犯的霸气。

随着他的走近,皇后率领众妃嫔纷纷向他请安。

云梦卿低眉顺眼,恭敬地行着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圣武帝微微点头,以示回应。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淡淡的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他坐到刚刚皇后的位置,马上有宫人添了新的椅子,放在圣武帝下方一点。

等大家都落座后,皇后开口道:“陛下,今日举办春日宴,才知道各位妹妹们全是深藏不露的主儿,各个才华横溢呢。”

圣武帝有一丝好奇:“哦?都有些谁拔得头筹?”

皇后笑着答道:“回陛下,最出众的还是云婕妤,淑妃等五位妹妹都没能难住她,让她把贵妃的陪嫁,那串红翡项链赢了去。”

圣武帝听此也有些震惊,虽然知道她喜欢看书,才学不浅,可淑妃也是当年名扬京都的才女。

他淡淡道:“确实不错,梁安,回头把朕那本亲自誊抄的诗词集送去灵犀宫。”

这本书是他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整理的近百年优秀文人的诗词,甚至很多他还写了批注。

云梦卿从座位上起来行礼:“嫔妾谢陛下。”

皇后继续道:“陛下,除了云婕妤,今日展现才艺的任才人和纪答应也很是不错。二人一人擅琴,一人擅舞,陛下可要一赏?”

圣武帝摆手表示同意。

皇后示意一眼,两人随即就下去准备了。

云梦卿看到这终于知道春日宴是干嘛的了,皇后要给圣武帝筛选女人,毕竟后宫女人太多,圣武帝不可能一个个去了解。

春日宴的才艺展示可以将一些容貌普通的妃子送到他面前,这里的容貌普通也不过是相对于后宫妃子而言。

圣武帝的后宫就没有丑的。

任才人擅琴,是今年选秀入宫的,家世不显,容貌小家碧玉,一双眼睛生的乌黑明亮。

纪答应是前两年一个边境小国进献的美人,之前没听说会舞蹈,看来是为了春日宴专门练的了。

宫妃中会舞的少,圣武帝的后宫大多是名门闺秀,擅舞的更少了。

任才人与纪答应准备妥当后,开始在陛下和众妃嫔面前表演。

任才人轻抚琴弦,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流淌出美妙的音符。她的琴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

纪答应则在琴音的旋律中翩翩起舞,她的舞姿轻盈优美,如同仙子般飘逸。

不过在云梦卿眼中,纪答应的舞蹈基础不够,腰可以在曲折些,提腿可以在高些,舞姿不够行云流水,眼神倒是够妩媚多姿了。

她坐在位置上,专注地欣赏着任才人和纪答应的表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心里开始像个导师一样点评。

此时圣武帝的表情淡淡的,他的眼神落在云梦卿身上,见她看节目入迷,有这么好看?

他也将眼神移到表演的二人身上,只是他的神情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冷漠,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

其他妃嫔们注意到了陛下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嫉妒和不满。她们也希望能够得到陛下的关注和赞赏。

任才人和纪答应感觉到他的注视,更认真了些,定要表现的完美。

表演结束后,任才人和纪答应走上前来站在中央,低头垂目,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圣武帝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淡淡道:“不错。”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任才人和纪答应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紧接着,圣武帝挥了挥手,身旁的太监便端着托盘走上前来。

托盘上摆满了金银珠宝、绸缎布匹等珍贵的赏赐。

圣武帝指了指托盘,对着任才人和纪答应说道:“赏二人金银珠宝一箱,绸缎布皮各十。”

任才人和纪答应连忙跪地谢恩:“谢陛下赏赐,臣妾定当更加努力,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圣武帝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起身。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云梦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转头对太监说道:“将朕准备的那份赏赐,送给云婕妤。”

太监应声而去,不久后便带着一份特殊的赏赐来到了云梦卿面前。

云梦卿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赏赐,那是一本珍贵的古籍,之前和圣武帝聊天时说起过,没想到圣武帝一直记得。

她以为她的赏赐就是圣武帝刚刚赏赐的诗集了,竟不想他在任才人和纪答应表演后再次赏赐了她。

一个是特意寻来的古籍,另外的却是金银等身外之物。

高下立见。

她抬起头,目光与圣武帝交汇,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她起身跪地,轻声说道:“谢陛下赏赐,臣妾定当好好研读,不辜负陛下的厚爱。”

圣武帝微微一笑,说道:“起身吧,这本古籍是朕特意为你寻来的,你的才华配得上。”

云梦卿再次谢恩,起身接过古籍,只是众妃嫔们看着这一幕,心中各有滋味,但都不敢表露出来。

皇后没想到精心为圣武帝准备的琴舞如此不得帝心,原想让俩人在陛下面前有个印象,争一争宠,现在看来,陛下对云婕妤新鲜感犹在。

淑妃听到陛下对云梦卿的夸赞心中更不是滋味儿,她进宫前就是有名的才女,陛下从不曾赐下如此珍贵的古籍,更珍贵的是陛下特意寻来,弥足珍贵的心思。

云婕妤,既然你美貌,又如何要有出众的才华?

在这个宫廷中,圣武帝的赏赐意味着荣誉和地位的提升,而云梦卿得到的特殊赏赐,更让其他妃嫔们对她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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