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慕景晟把电脑拿出来,企图跟他在国外的助理联系。让他用自己在国内的关系找一个医生上门来。
但电脑拿出来才想起来,屋子里没连网络。用手机登录国外那个社交软件,国内竟然无法接受信号,软件打不开。
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一样,把他丢到了一个这样荒芜又破旧的角落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一切都这么反常,慕景晟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摸清了他的动作,先一步对他周围的一切做了手脚,如果是这样的话,手机必须马上关机,不可以再用了,免得被人定位,很快找上门来。
如此想着,慕景晟立马合上电脑,关了手机。
彻底失去了跟外界联系的方式,站在光线昏暗的窗前,他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好认真思考一下接下去每一步该怎么走。
结果门外一直有咕咚咕咚杂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站了几分钟,一点头绪也没有。他烦躁地走去门前打开了门。
又是那个女的。自从签了合同以后,她一刻都没消停,不光打扫了卫生,现在还在清洗地板。
拖把上绑了条毛巾,她卖力往后倒着,正在一点一点把地板上的水往门口擦,一副忙的热火朝天的样子,看来今天就打算入住这里了。
慕景晟实在不想跟外人多说话,尤其现在这种时刻。但有的人你不提醒她两句,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叫边界感。
“麻烦你声音小点。从一个小时之前到现在,你一直在屋子里咕咕咚咚发出噪音,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休息了。”
破房子真的好不隔音。
江晚晚背对着他,听到声音回头,发现虽然在屋子里,男人还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看起来像不缺钱的样子,偏偏跑这么破旧的小区租了最差的一间房子,而且还把自己包这么严实,难不成他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不喜欢让别人看见他?
意识到自己打扰到别人了,江晚晚不是不讲理的人:“不好意思啊,马上就拖完了。两分钟,就两分钟,我保证不再发出噪音。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由于在打扫卫生,她把房门大开,窗前有明亮的光线照进客厅,整个屋子看起来一片干净亮堂。微风吹过,竟传来一丝清甜的味道。
再看看自己房间,几乎是同一时间租下来的,却还是那个坐都没地方坐的鬼样子。
如果今天就要在这里住下去,没有人帮忙打扫,更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他要怎么住下去呢?
慕景晟把目光从她房里收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今天就搬进来住?”
江晚晚停下手上的拖把,再次回头看着他说:“是。等一下我就去买被褥床单什么的,晚上就搬进来。你呢,什么时候搬进来?”
慕景晟不答反问:“你的房间全部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除了空置时间有点长,家具稍微有点脏之外,其他倒也还好。蛮好收拾。”江晚晚趁机再次跟他搞好邻居关系。“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挺有缘分的,今天一起搬进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慕景晟没有回应她的客气,看着她脸上的汗珠,他面无表情问:“那能请你现在抽点时间去把我的房间帮忙给打扫了吗?”
“啊?”因为这个要求提的太突兀,太不礼貌,太不符合慕景晟气质,不符合两人陌生的关系,所以江晚晚有些不可置信,感觉自己没听清楚。
慕景晟气质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当然了,不是义务劳动。还跟刚刚的时薪一样,一个小时1万。一个小时之内你帮我把屋子清扫干净,钱我可以先付给你。”
江晚晚有些呆住了。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是多有钱哪?动不动给人家一个小时1万的时薪……既然这么有钱他,为什么……
唉,算了算了。这年头,越是有钱的人,行为怪异,心理越不健康,或者喜欢搞行为艺术,一小时1万块,足够抵她两三个月的工资了,只要有钱赚,管他什么来路,怪异不怪异呢,跟自己又没关系,想那么多干嘛?
于是江晚晚假装迟疑了一下,端庄了一下才回答他:“毕竟都是邻居,互相照顾应该的,干完活再给钱也是一样。呵呵。从现在开始算时间吗?我回去拿下东西,马上就到你房间去。”
江父是做建材小生意的,家虽然不是特别穷,但由于母亲去世的早,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江晚晚打小还是做过很多家务的。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当年她才九岁,徐阿姨生弟弟坐月子,不肯花钱请保姆,整个月子里所有的大事小事都是她一手包办的。
所以江晚晚对家务事这方面那是绝对拿手。
戴上手套,她手脚麻利地把卫生间清理出来,然后再一点一点擦外面的家具。
觉得屋子脏,慕景晟始终不肯落座,站在窗口看着两米外的墙皮发呆,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一个小时。
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江晚晚拖着地到门口,见他没给钱的意思,站在门外喊他:“那个,你好。我清扫完了,你看一下还满意吗?”
慕景晟上上下下打量了屋子一番,还算满意:“你不是还要出去买床上用品之类的吗,再给你1万,顺便帮我也带一份回来,谢谢。”
慕景晟走去门口,又拿了两沓崭新的红钞给她。
钱到手的过于容易,看着那崭新的纸张,一串串紧密连接的编号,江晚晚突然有些怀疑:这钱来路到底正不正啊?
毕竟她从事的是一个很严肃正经的职业,万一他是什么在流窜的不法分子,她可不能允许自己跟法律界限外的东西扯上关系。
江晚晚拿着钱,此刻就像拿着一叠证据:“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你,现在的年轻人基本出门都不带现金了,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多现金?而且还都是一叠叠整理好的,连号的?”
慕景晟坦率解释:“因为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会用国内的支付软件。而且我没有银行卡和身份证,很多东西都用不了。钱是朋友刚从银行取出来给我的,不是我抢的。”
原来是这样啊,江晚晚恍然大悟,终于踏实的接下了钱:“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明天抓紧时间去办身份证和暂住证,不然被查到了很麻烦的。我先帮你把被子买了,你有什么要求吗?”
慕景晟伤口疼得不行,身上发冷,后背一层接一层的冒虚汗,现在只想赶紧休息。
他摇摇头:“没有。希望你稍微快点,谢谢。”
得了人家这么多好处,帮忙跑腿买个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说快点就快点吧。
江晚晚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拿回家,火速下楼奔去了一公里外的超市。
超市楼上的家纺区,最贵的四件套也才3800一套,江晚晚给自己选了套588的,给慕景晟选了最贵的,开了发票,又买了些生活用品,打车回家。
敲了半天慕景晟才开门,终于把口罩和墨镜取下来了,江晚晚瞟了他一眼,长得挺好看的,五官特别立体深邃,皮肤也干干净净,像年轻时候忧郁的金城武。
可是太病态了,一副苍白无力的样子,好像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病一样,猛得看起来怪吓人的。
江晚晚累得满头大汗,把被子和一堆生活用品递给他的同时,顺便也把剩下的钱还有小票一并还给他:“你核对一下,看数目对不对。如果不对过来找我再一起核对……那个,你没事吧?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1万块钱给她的时候慕景就没想着还能剩点回来。
毕竟让人家帮忙跑腿,赚点差价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她人还挺耿直,一分一厘算得清清楚楚,不属于她的一毛都没要。
慕景晟原本不打算让她知道自己生病的事,但看她现在一副耿直的样子,又联想到她的职业……
“你是律师,对吧?”
两人说得话不在一个频道上,前言不搭后语,但江晚晚还是懂了他的意思:“啊。我是实习律师。”
“所以我可以信任你,你很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不对??”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慕景晟咬牙忍痛把东西接了过去,放在地板上,然后叫她进去:“你先进来,帮我拟个保密协议。”
“嗯?”
“我可以按字付费。一个字一百块钱。”
虽然觉得他这个动辄用钱收买人的行为有点过于古怪,但人穷志短的江晚晚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东西放到地上,她问慕景晟:“你要写什么保密协议?”
“你我之间的。”
“??”江晚晚很是无语。
我跟你很熟吗?知道你很多秘密吗?才认识几分钟?都严重到需要签保密协议这样的地步了?
“我们之间的,之前,包括以后,每发生的任何一件事,你都不许告诉第三个人。”
江晚晚觉得这人似乎是个法盲:“不好意思先生,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签署一份协议最基本的前提是我们俩之间有利益牵扯,我的言语和行动很大概率上会给你带来利益损失,可是现在……”
“我再花五万买你五个小时时间自由,现在我们是不是有利益关系了?接下去五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你作为协议的一方,是不是有责任必须保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