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顿时恼了,这男人从见面起就阴阳怪气的,自己到底怎么惹他了?!
“萧晏城,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乔惜走到萧晏城跟前,伸出手指狠狠戳在他肩头:“不管我妈和你妈有什么恩怨,如今两位都已经去世,你打算一直活在她们的仇恨中是你的事,但是请不要拖我一起陪葬!”
萧晏城眉角一挑,满脸嫌弃的伸手拍开了乔惜的手指:“别碰我!”
乔惜看着他万分不情愿的模样,突然觉得住下来也好,她就是要看着萧晏城每天如鲠在喉又吐不出来的别扭样。
思及此,乔惜拍了拍手笑道:“既然萧伯伯已经安排好了,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等我回去搬行李,在此期间,麻烦你安排好我的房间。”
萧晏城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房间何必安排,这别墅最不缺的就是下人房。”
乔惜正要发怒,可转念一想,自己住进萧家本来也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东哥又逼得那么厉害,留下来已是萧镇远开恩,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她微微一笑:“那我去搬行李。”
“行李?”萧晏城冷笑:“就你那堆破烂,也称得上行李?”
萧晏城话音未落,门口已经鱼贯而入一群人,个个手上都提满了清一色的黑色箱子。
乔惜满眼疑惑的看着他们一字排开在自己跟前,紧接着箱子打开,里面全部都是自己的东西。
呵呵,这男人嘴上毒,实际还挺贴心!
乔惜促狭的看向萧晏城,却见他紧皱眉头看向第一箱道:“这些东西收过来脏我的地板吗?扔了!”
乔惜闻言回头,佣人正将她的衣服全部丢出去。
“喂,你干嘛丢我的东西?!”乔惜拽住萧晏城的手臂,却被他一把甩开:“这箱也丢掉。”
乔惜一看都是自己的锅碗:“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丢掉!”
“萧晏城!”
“丢掉!”
我去!
乔惜急了,直接纵身扑在了箱子上,这可是她最后一箱东西了,再丢她连换洗的衣服都还没有了,何况,这箱子里还有她的宝贝。
“这箱不许丢!”
乔惜转头看向萧晏城,见他一张扑克脸没有丝毫起伏,禁不住软了声线:“就这箱不要丢好不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
乔惜努力可怜巴巴的看向萧晏城,可这杀神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缓缓开口道:“丢,掉!”
他话音刚落,几个佣人就过来拖拽乔惜,乔惜也来了牛脾气,八爪鱼一般死死压在箱子上不肯挪身。
“没用!”
萧晏城的低骂声里,两个保镖应声上前,一把就将乔惜拎了起来。
几个佣人急忙抬起箱子就往外扔,乔惜急得大喊:“萧晏城,我跟你势不两立!”
萧晏城的冷笑声里,箱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一串白水晶的手珠从箱子一角飞脱而出。
乔惜瞪大了眼,那是奶奶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不!!!”
乔惜的痛呼声里,水晶手珠砸落在地,珠子四溅飞散,乔惜挣脱保镖的控制扑倒在地,拼命捡着地上零散的珠子。
尘土扑满脸,她也毫不在意,她卑微的跪在地上,神经质的搜索着身边的珠子,然后膝行过去一颗一颗的捡起。
想到奶奶和母亲,想到今天所受的委屈,乔惜努力瞪大眼,让眼泪不要滑落。
她微颤的指尖碰到一颗珠子,那珠子顺势就滚了出去,乔惜急忙跟过去,去见珠子被一只精致的皮鞋踩在脚下。
乔惜抬起头来,碰上了萧晏城冰冷的眼眸:“穷鬼就是穷鬼,一串成色不好的白水晶也值得大惊小怪。”
乔惜紧咬下唇不说话,只伸手去拿那颗珠子,萧晏城见她不回话,心情愈发糟糕几分,脚下用力,干脆连乔惜的手一起踩在脚下。
乔惜拔了几次都不成功,只得抬头看向萧晏城:“放开!”
“凭什么?!”
萧晏城挑眉,似乎十分满意乔惜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叫你放开!”乔惜突然发飙,抱住萧晏城的脚冲着小腿就是一嘴。
“混蛋!”
萧晏城吃痛,下意识蹬腿,乔惜就像断线的风筝被他踢出老远。
看着她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的模样,萧晏城心底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能迁怒于她?
乔惜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强忍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成色不好的白水晶又如何?在你们有钱人的眼底,是不是只有成色好与不好的区别?就如同人在你们眼里,就只有富人和穷人的区别?”
乔惜第一次没有畏惧萧晏城的目光,勇敢的直视进他的眼底。
她举起右手的珠子:“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是我的宝贝,我的念想,是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据!”
她泪水横流:“萧晏城,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你以为你逼迫我给你母亲磕头就是你对她的孝心?你以为我母亲当小三,就是不爱我?你错了!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已的。”
“如今萧伯伯还在世,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却对他如此态度。”
乔惜想到母亲在世时,每次她回来自己都没有给她好脸色,心底就隐隐抽痛。
她竟从没理解过母亲笑脸后的忍辱负重,为了给自己和奶奶好生活,为了供自己上大学,母亲背负得比她更多。
她深吸一口气:“你是有钱人,有些事你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我们却需要跑断腿,你永远不会懂得生活的艰辛,你只会记得那一点点的伤害。你甚至都不会尊重别人的选择。”
“是!我母亲不对,可你母亲并没有因此选择离婚,你是否尊重过她的选择?”
萧晏城闻言道:“你不配跟我谈尊重!”
乔惜凄然一笑:“萧晏城,你永远不会懂得尊重!所以,你也不配我尊重你!”
乔惜字字诛心,萧晏城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从未设身处地的为乔惜考虑过,他只派人调查了乔惜的背景,就认定了乔惜一定和她母亲顾海燕一样爱慕虚荣。
从一开始,自己就给乔惜就先入为主的贴上了“拜金女”的标签。
如今看着她提泪横流的模样,听着她声声控诉,萧晏城觉得心底也十分不好过。
可道歉?
萧晏城的眉角抖了抖,一开口却变成了:“巧舌如簧,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博得大家的同情?!”
乔惜如坠冰窟,这个男人,真不是人!
她收敛起自己的愤怒,昂然抬起头,骄傲十足的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只做好我认为对的事。现在,麻烦你让人把我的行李全部搬进我的下人房!”
萧晏城目光略过那几箱被抛在门口的箱子,他有洁癖,他看见那些颜色颓败的衣服就觉得不舒服。
可看着乔惜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皱了皱眉,一张嘴却又变成了:“这些垃圾,怎么可能进我萧家的门?!”
“萧晏城!”
乔惜气得跺脚,怒目相对,空气里仿佛有火花四溅、吱吱的电流声让人耳膜嗡嗡。
俩人互相对峙,誓不相让。
众佣人、保镖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办。
萧晏城在萧家就是王,又有谁敢忤逆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门外快速移动进来,气喘吁吁的道:“萧总,美国方面突然提前了会议时间,我们现在就要赶紧回公司。”
秘书说毕,才发觉别墅前气氛不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了萧晏城一眼。
萧晏城缓缓将目光移动到秘书身上:“我们走。”
萧晏城与乔惜擦肩而过时,忽然停了脚步,头也不回的道:“管家,安置好她。”
年迈的管家从人群中走出,微微躬身,众人见状齐齐躬身恭送萧晏城出门。
乔惜忍不住瘪了瘪嘴,一群神经病!都21世纪了,还这么老封建!
她心底腹诽未完,就见管家走到了她的跟前:“乔小姐,跟我来。”
乔惜急忙抢过最后一个箱子,亦步亦趋的跟在管家身后。从背后看,管家骄傲的像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抬着头,挺着胸,撅着屁股。
乔惜忍不住想,这别墅里的人,除了萧镇远正常点儿,其他是不是都是出门没吃药的?
她正想着,猛的撞上了管家的脊背,管家不耐烦的望着她道:“乔小姐,这是你的房间。”
“就这?!”
乔惜挑眉,倒不是房间不好,而是相比于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这里好得太多了!
“这就是萧晏城口中的下人房?”她心里嘟囔,果然是有钱人的思维!不过房间虽好,相对于这栋别墅来说,确实也只能算是“下人房”。
“谢谢,那就这里。”
收拾了一会儿,将房间中不需要的东西都整理出去之后,这里顿时就显得有格调多了,天色也渐渐暗淡下去,乔惜找了绳子来串奶奶的手串,串了一会儿才发觉,珠子居然不见了两颗。
她垂头丧气,干脆仰躺在床铺上。
脑子里如一团乱麻,母亲、奶奶、萧镇远、萧晏城、东哥……
无数张脸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她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自己全身罩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将乔惜叫醒。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揉了揉咕咕直叫的肚子,乔惜才想起昨晚居然没有人叫她吃晚饭。
自己还真是不受萧家待见。
乔惜苦笑着起身准备洗漱,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闺蜜小芳道:“乔惜,今早上班提前半小时打卡,你可动作快点儿!”
“啊?为什么?”乔惜一边加快速度,一边问。
“听说是公司要来个什么大人物,全公司上下严阵以待,你别掉链子!”
“我也得加快速度了,亲爱的,我们公司见!”小芳说着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盲音,乔惜不敢怠慢,匆匆忙忙换好衣服就冲出了别墅。
可这是什么?!
站在别墅门口,乔惜欲哭无泪。
方圆几百米一片森林,公交车站更是毫无踪影!
乔惜急忙打开手机,地图显示,最近的公交车站也在一公里以外。
我嘞个去!
乔惜很想骂人,她昨天被绑过来时,心事重重浑然没有注意到萧家别墅居然是在郊区。
乔惜站在路中央垂头丧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滴滴声。
乔惜一回头,顿时眼睛一亮的扑了过去:“萧晏城,你要进城吗?带我一路吧。”
萧晏城面无表情的升起车窗,乔惜几乎贴在车窗上努力:“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一码归一码,我今天真的有急事,必须及时赶到公司。”
见萧晏城依旧无动于衷,乔惜急忙道:“我给你车费就是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最不济,带我到公交车站行不行?”
面对萧晏城的冷漠,乔惜也豁出去了,她如今唯一只剩这个工作了,她不能丢了工作!
她一把拉开车门,嗖的就钻进了车厢死死拽住后座的安全带道:“别想赶我走,我死也不会下车的!”
萧晏城闻言,突然淡淡一笑。
那一笑如雨霁天青,看得乔惜微微愣神,这男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啊!
乔惜一个出神,车身已经标飞而去,很快就到了公交车站旁边,车身却带停不停的缓缓移动着。
身后呼啸而过的公交车停在站台,乔惜急忙开车门,手腕处却被萧晏城握个正着。
乔惜下意识回头,就对上萧晏城的脸。
近在咫尺,鼻息可闻,乔惜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想干嘛?”
萧晏城眼底笑意更浓:“你不是说你死也不下车吗?我帮你兑现诺言啊。”
“我,我,我……”
乔惜结巴,面对帅哥一枚,她只能强忍口水,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
“行了,下车吧。”
萧晏城忽然变了脸,手指用力车门打开,乔惜滚瓜一样的掉出车外。
她还没坐起身,车子就扬长而去,喷了她一头一脸的尘土。
“萧晏城,你个死变态!”
乔惜手舞足蹈的骂人,可心里更恨的是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被他看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呢?
乔惜懊恼的转头,公交车轰鸣着正要离开。
她大叫一声狂奔追去。
该死的萧晏城,原来是为了让自己错过公交车,才搞得那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