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
乔惜心胆俱裂,要是对方真的把她送进那种声色犬马的场所让她还债怎么办?
乔惜拼命挣扎,可手臂上的十指却跟钢针一样紧的箍在她身上。
“我已经说过了,我会还你们钱,怎么能这么出尔反尔?”
乔惜的话,换来的只有沉默。
对方不做声,越发让乔惜心里没了底。
“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你们还要不要脸?”
就在乔惜要发飙时,终于感觉到肩膀被人用力一推,随即一个声音道:“别拿我们跟那群高利贷的相提并论。”
不是刚才那帮高利贷的?!
乔惜心里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冬瓜一样滚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麻蛋!
乔惜忍不住在心里骂脏话,她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怎么接二连三的触霉头!
她歪在座位上憋屈的想了许久,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乔惜就被人揪出了车。
这一天天的,她被人当小鸡一样拎来拎去,她也来了火气,一甩肩膀挣脱对方的禁锢,乔惜含糊不清的道:“我自己会走!”
对方冷哼一声,推了一把乔惜的肩膀:“那就快走!”
乔惜戴着面罩、堵了嘴,脚下每都一步都像如履薄冰,对方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又一把。
她跌跌撞撞的扑倒在地,指尖触到了一块光华的鞋面。
是谁?
乔惜指尖蜻蜓般掠过鞋面,这是一双男人的鞋,鞋形完美,鞋边光洁,触感柔软,显然不是地摊货。
有钱人?
乔惜挑眉,20几年的人生里,她认识的有钱人不少,可认识她的有钱人为零!
“拿下头罩。”
一道冰冷得没有温度的陌生声线在乔惜耳际响起,她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结果。
头罩被揭开的一霎,强光令乔惜忍不住眯了眯眼。
眼前缓缓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那人背光而立,只露出被光影雕刻出的完美身材。
一张脸轮廓刀雕一般分明,刀锋一样的眉角淡入鬓边,而一双眼却深邃得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他双唇凉薄,唇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乔惜,知道我是谁吗?”
乔惜忍不住翻白眼,鬼才知道你是谁。
“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男人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墓碑,乔惜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被这帮人带到了本市的公墓里!
她下意识就想到了顾海燕,她那个不尽责的母亲,可墓碑上那张烤瓷的照片上,却是一个面容圆润,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女人。
那女人衣着华贵,应该是个富裕人家的太太吧?而眉宇间的英气、硬气又与眼前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乔惜有些疑惑的看向男人,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装傻是吗?我就不信顾海燕当了那么长时间小三,你会什么都不知道?!”
萧晏城愤怒的掐住乔惜的下颌,目光侵略性的直逼乔惜眼底。
他昨天刚回国,就得知了母亲的死讯,而母亲之所以会过世,全拜眼前这个女人的母亲所赐。
一想到这些年来,母亲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却强颜欢笑的安慰自己,淳淳叮嘱自己好好在国外学习,萧晏城就心如刀搅。
“你妈既然先一步走了,你就该替她给我妈磕头谢罪!”
萧晏城愤怒的拖着乔惜的领口就往墓前一丢。
乔惜猝不及防,额角结实的撞在墓角,顿时流出血来。
乔惜外柔内刚,多年来独立惯了,更加在意自己的自尊心,如今被萧晏城这么一弄,她的硬脾气也上来了。
“我为什么要磕头?她又不是我妈!”乔惜怒道。
“啪!”
清脆的响声里,乔惜脸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不用想也知道,她被这个男人狠狠揍了。
乔惜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的瞪着萧晏城的眼:“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
萧晏城揪住乔惜的领口高高举起右手,可眼前的女孩儿紧闭双目,分明害怕,却倔强的不肯低头。
萧晏城眼底情绪翻覆。
他素来是理智的,他知道母亲寡欢患上抑郁症和父亲与顾海燕不无关系,他知道这件事其实和乔惜没有太多关系
但面对母亲的早亡,萧晏城觉得自己不为母亲做点儿什么,就枉为人子。
可,要他动手打这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他犹豫的一霎,乔惜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笑:“打呀,怎么不打了?你们有钱有势,不都可以把我们这些人当蝼蚁踩死吗?”
想到母亲欠下的一千万,想到奶奶留给自己的房子就这样没了,乔惜突然觉得生无可恋,她看着萧晏城俊挺的眉眼,苦涩一笑:“反正我也没什么活头了,你干脆打死我还一了百了!”
萧晏城闻言松手,脑海里忽然掠过临行前父亲萧镇远的话,他眼底情绪翻覆,冷冷道:“打死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乔惜被他丢在地上,一偏头又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
想到东哥说的话,原来母亲这些年在这位太太手下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乔惜就心底就觉得凄然。
这个世界上已经有那么多人伤害女人了,为什么女人还不肯放过女人?
思及此,乔惜坐正身子,朝墓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阿姨,这三个头,我是自己给您磕的,以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不管我母亲有没有对您造成过伤害,不过就算有,我也相信,她有她的苦衷,希望您在天有灵,就原谅她吧。”
乔惜突然的认错行为,倒叫萧晏城有些意外,他凝视着跪地的女孩儿,突然发觉这孩子如此清瘦,可脊背挺直,又宛若不可撼动的千年基石。
他转身走到乔惜身边:“跟我来。”
乔惜起身,冷冷看着萧晏城:“头我磕完了,错我也认了,你还想怎么样?”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忤逆萧晏城,如今这么一个卑微的女孩儿居然还这样质问他,萧晏城心底浮动起异样的情绪,似愤怒、似讨厌、似诧异、似好奇……
他按捺下心底浮动的诡异情绪,冷笑道:“你该感谢你妈,她手段高明,让我爸对你也爱屋及乌。”
乔惜挑眉,这什么意思?
萧晏城看着乔惜一脸蒙圈的表情,沉声道:“我爸要见你。”
他说毕转身,二话不说就径直朝车身走去,乔惜还在纠结要不要见一见顾海燕的姘头时,已经被保镖毫不客气的推搡到了萧晏城身边。
她猝不及防,一下就扑在了萧晏城的脊背上,结实的肌肉像一堵墙,撞得她鼻头发酸。
“晦气!”
萧晏城嫌弃的掸了掸衣裳,嫌弃的道:“你坐前面。”
乔惜瘪了瘪嘴,这群神经病,一个比一个病得严重,偏偏出门还不吃药!
自己又不是爱跟着他,他逼自己来,又要嫌弃自己。
乔惜嘀咕着坐到了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见萧晏城一脸严肃的坐进了后座。
从乔惜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萧晏城紧皱的双眉和紧抿的双唇,眉宇间愁绪隐隐,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乔惜正琢磨着,这么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有什么好烦恼的时候,萧晏城忽然睨了过来,从镜子里目光相交,乔惜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眼神犀利如电,仿佛一瞬间就可以将自己看个通透,而那犀利目光里的杀意和冷意,更叫她不敢直视。
乔惜急忙垂了眼,一路上脑子如乱麻,直到停车,她都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心绪。
“下车!”
萧晏城拉开车门,不耐烦的吩咐。
乔惜只得小跑着跟着他的脚步,她看着萧晏城的脚后跟,突然发现从初见这个男人,自己似乎就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
这个认识让乔惜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她豁然抬起头来,意外的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眸属于一个保养极好的的中年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所有的成熟韵味,唇角似乎时时带着笑意,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这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乔惜心底不禁感慨,可惜了萧晏城没得半点儿真传。
在路上,她已经知道了萧晏城的身份,看到这个男人,自然就猜到了这是萧晏城的父亲,萧氏集团的老董事长萧镇远,也就是老妈的“新欢”。
“晏城……这位就是小惜了吧?真像啊……”
“哼!”
中年男人看着打量着乔惜,脸色忽然暗淡下来,萧晏城冷哼一声,先一步进屋去了,留下她和中年男人在这里。
“伯父!”不管情况怎样,乔惜先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萧镇远的脸上再次扬起了笑意,伸过手来想要拉住乔惜,乔惜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对方有些尴尬,不止在想些什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想必我也不用自我介绍了,小惜,咱们进屋谈吧!”
进屋之后,三人相对而坐,萧镇远几乎一直盯着乔惜,时不时走神,仔细询问了一下乔惜的生活状况,言语间对乔惜很是关怀,这让乔惜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又感动。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似乎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
从萧镇远对自己的言语态度上来看,他和老妈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可为什么老妈的债务他都不知道呢,再看萧晏城,似乎对他老爸的态度也十分冷淡,难道是因为老妈的关系?
“萧伯父,我想了解一下,不知道我母亲这一年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之间就……”
最后,乔惜忍不住问了出来,想到老妈意外离开,不禁又是一阵黯然。
“海燕……你母亲她……她死于车祸。”提及乔惜的母亲,萧镇远脸色黯然下来,似乎不愿多说,只解释了死因是车祸,便不再开口。
乔惜还想问什么,可对方及时打断了她,站起身说道:“小惜,伯父做不了什么,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住下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我尽量满足你。今天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萧镇远刚要走,看了看萧晏城,又说道:“晏城,以后和小惜就是一家人,好好照顾她。”
萧晏城冷哼一声,目光锋锐的划过乔惜的脸。
乔惜急忙道:“萧伯伯,不用这样的,我以后常来看您就好。”
萧镇远闻言淡淡一笑,却不置可否的转身离去。
不等萧镇远走远,萧晏城就冷笑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样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