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那位疯癫的小姐忽然过世府上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听说报告了夫人只说好生葬了，竟也没去看一眼。
倒是绿珠和沈钦对视一眼去了那个小姐平时居住的院子，远远地就能感觉到这里的不寻常，一踏入那条路原本还温热的阳光陡然就没了，空气也似乎一瞬间冷滞起来。
走在一群老树中间，枝叶茂密几乎将整个天空遮去一半，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能听到几声古怪的鸟叫声。
大白日的走在这里头竟也是有些毛骨悚然的阴冷，和那外头似乎像是被一道分隔线给隔开，简直犹如进入了两个世界。
绿珠一路避过了长过小腿的杂草，草丛中不时有嗤啦嗤啦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她一经过那草丛就微颤。
就连周围的草木也都发出簌簌的声音，落叶不停往下掉，有几只飞鸟悲鸣一声扑着翅膀飞离了这里。
绿珠不禁搓了搓手臂，有些冷，“这里好阴啊”
上一次来还是晚上，她当时没看真切，但没想到连白天看这里都是阴森森的，而且温度的确感觉比外头都冷得多。
也不知是不是那红衣女鬼的缘故。
是阴气过盛了？
沈钦看她一眼，嘴角有很浅的笑，“嗯”了一声，看了眼前方才继续道，“可能是荒废太久的缘故”
绿珠点点头。
就是现在想起那天晚上她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再去看那院子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荒废得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地上厚厚的落叶风一吹飞的到处都是，偶尔能看到几只蚂蚁缓缓爬过，灰尘积了一层，到处挂满了蛛丝。
绿珠低头经过伸手拂掉粘在发上的蛛丝，边走边跟沈钦搭话，“你说那个小姐怎么就忽然去世了？”
她心里是想可能跟那个红衣女鬼有关，这疯小姐估摸着就是女鬼说的那残忍的女人没错了。
那么这个小姐其实早就不是她了？
沈钦听了她这话脚步也放慢了，认真的应了一声，“不是忽然”
“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他停了一下，眼睛望着远处不停落叶的一棵老榕树，声音竟是有些嘶哑，“可能都有一年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听沈钦这样说出来绿珠还是觉得一阵恶寒，那个小姐一年前就死了那么他们撞见的那两回她就已经是一具没气很久的尸体了。
想到这里绿珠又是一阵脊背发凉，后知后觉地开始有些害怕。
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追问，“那我们看到的那个都是……鬼吗？”
沈钦却忽然侧头看她，眼角微微有些上挑的弧度，像是在笑，“也不全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时候她的魂魄还在，却被那个女鬼压制囚禁着，但是那个身体自残她是能感觉到的”
绿珠有些懵。
这么说是不是那小姐的身体里有两个人的意识，虽然肉体已经没有生命了但意识魂魄还在，那女鬼的折磨所有的痛苦她都能感觉到。
怪不得她哭叫着喊“弄死我，弄死我吧”。
沈钦侧目看了绿珠一眼，见她一副晃神的模样嘴角反而渐渐浮上一丝笑意，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温和，“害怕？”
绿珠被他眼里似有若无的温柔宠溺弄得心头猛地一跳，脸迅速红到耳根，尴尬地躲了躲，躲开了他的手。
“还好”，绿珠应的有些敷衍，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再抬头去看他，脸上的温度却久高不下。
沈钦低声笑。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遇上几个丫鬟小厮抬着尸体出来，简陋的草席，甚至女人的脚都收不下，身上只盖着白布。
看不见脸。
却在经过绿珠身边的时候刚好有一阵风过来，将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掀起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显然是梳洗过的，虽然脸上有伤但好歹是干净的，绿珠还是能从这张脸里看出个大概轮廓来。
这么一看的确和她见过的那个残忍可怕的小姐长着一样的脸。
这个时候绿珠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几个人抬着尸体随便找了个平坦的地儿就开始挖土准备下葬。
两人刚转身准备离开忽然一声诡异的声响，接着就是身后一片惊恐慌乱的叫喊声，回头一看竟是那盖着白布的尸体直直地坐在草席上！
闭着眼睛，白布滑落到腰上，就那样僵直地坐在地上。
绿珠吓了一跳，却被沈钦第一时间护在身后，挖坑的几人都吓破了胆不顾一切扔掉东西往后退，胆小的更是拔腿就跑。
“喵……”
突如其来的猫叫让气氛更显诡异，绿珠也是吓出了冷汗，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贴在腰间，两人靠的近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喵呜……喵呜……”
又是连续几声诡异的猫叫声，忽然从尸体背后走出一只全身乌黑的黑猫，眼珠子滴溜溜得转将几人望了两眼，又喵呜了两声。
飞身蹿了出去。
在黑猫蹿出去的刹那坐着的尸体轰然倒了下去，恢复了原样，只是白布被风掀的歪歪斜斜盖在身上，露出一张阴森森的脸。
一时没人再敢上前。
不知是不是有人回去禀报了这事不多时那大夫人就来了，她一直皱着眉，吩咐了人继续埋就朝沈钦他们走去。
却只是寒暄两句就看向了沈钦，端着笑容道，“沈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绿珠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沈钦微微挑了下眉，余光看了眼绿珠，却是淡笑着道，“夫人有什么事不妨就在这里说了吧”
那大夫人并不恼，仍然是笑，“只怕不适合在这里说，沈公子自可放心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沈钦的表情这才有了变化，微微蹙了下眉，平时满是清浅笑意的眼睛也都一瞬间凝重起来。
“绿珠姑娘不介意吧？”那大夫人见沈钦面色有些不好，便调转视线笑着看向绿珠，依然是端庄优雅的样子。
绿珠尴尬地看了眼沈钦，她能说介意吗？
可她这么一问倒让绿珠有些不知所措，本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这会儿这么问倒像是他们有什么暧昧关系似的。
沈钦也看了眼绿珠，却是对那大夫人沉声道，“夫人请吧”
绿珠听得出来他这语气就是不悦了。
“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走”他走出两步远忽然回头唤了绿珠一声，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绿珠愣了一下，而后心头一甜，乖乖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