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丰衍起来的时候，徐凝羽也跟着起了。两人难得同步，却因昨晚的尴尬并没有展现出亲昵与和谐。
吃过早饭，丰衍去上朝，徐凝羽开始过问昨晚的事情。
“落霞可醒了？”这个事情的关键还是在落霞。
“昨晚后半夜醒的。”从皇上和皇后起床就伺候在旁边的追月，小心的回答道。
“走吧，去看看她。”
————
落霞就安置在泰宁宫偏殿的脚屋里，天光尚早，脚屋昏暗的点了好几只大蜡烛。烛光下的落霞，显得惨白无生气。
徐凝羽不由想到那晚来说玉妃病了的落霞，小心翼翼却美丽动人。
“可好些了？”徐凝羽问照顾落霞的彩织。
“回娘娘，太医说已无大碍，只是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
床上的落霞听到声音，艰难的撑起身子想要给徐凝羽行礼，徐凝羽却摆摆手让她躺下。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纵然躺着，落霞却依旧面色沉稳，若不是她脸上的气色确实不大好，只怕谁都看不出她刚遭遇了大难。
“无需多礼……你感觉如何？”徐凝羽突然想起了还未进宫时，伺候过她的几个丫鬟，对着落霞心里就不免多了几分柔软，语气也温柔平静。
落霞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劳娘娘费心了，奴婢无碍。”
看她这么硬撑，徐凝羽有些问不出心里的话，更是不敢想丰衍的那些想法。
见她静默，落霞知道她来必定是为了昨夜的事，落霞也不含糊，缓缓开口说道：
“奴婢失职，未做好自己的本分，玉妃娘娘责罚奴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皇后娘娘不必因为奴婢……”
下面的话，因为她眼里打转的泪水，没能说下去。灯下美人，还是梨花带雨一脸憔悴的美人，徐凝羽想若自己是个男子，只怕会心疼的落霞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
“玉妃为了何事罚你？女医说你身上有大面积的创伤，这又是为什么？”
即便同情落霞，徐凝羽却依旧不敢懈怠这件事情。后宫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朝前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徐家。而她的一个小错，完全可能造成徐家的大难。
落霞垂下眼眸，将落未落的泪终于顺着眼角落下，她的哭泣无声并且短暂，泪尽之后她的声音也并不见一丝颤抖，仿佛那夜跪在徐凝羽和丰衍面前的害羞小宫女，并不是她。
“那夜玉妃娘娘病了，派奴婢来请示皇上，皇上一路赶去却未进椒鸾殿。娘娘难受，又见不到皇上，一时难过才责罚了奴婢。”
“罚的什么？”徐凝羽知道落霞因为这事挨了板子，但是此时她还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等着落霞一点一点的交代清楚。
“三十大板……”说到挨打，落霞的情绪稍微有些波动，对于她这样弱小的身板，经历了三十大板又经历了落水还能活着，也不得不说是老天保佑。
“既然已经罚了三十大板，为何还会把你扔进品泉湖？”
枕上的脑袋晃了晃，一双透露出迷茫的杏眼努力的睁着。徐凝羽仔细的看着她，未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玉妃安排谁处理的这件事？”
落霞有些疲惫的睁不开眼，她努力的眨了几下眼睛。
“是落虹和两个做杂扫的小太监。”
问到这里，基本已经清楚了这件事情，可徐凝羽却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但见落霞已经在硬撑，她也就不打算再问。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结果，就算落霞说了是玉妃安排人将她丢到湖里，那玉妃也可以说是落霞心怀不满，刻意诬陷她。
现在要看的是现场能有什么证据，以及落虹和那连个小太监会怎么说。
徐凝羽就怕，即便人证物证俱全，却也并不能给落霞一个公道。毕竟，在这后宫里，一个宫女和一个有显赫家世的嫔妃，根本不用想，也知道谁会是被保全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