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周遭安静极了。
高嬷嬷漠然看着叶云芳:“贱仆奉三皇子之命,前来求见侯夫人,得罪三小姐之处,还请包涵。”
是三殿下!
叶云芳脸色煞白,谁不知道三殿下暴戾恣睢,喜怒无常?
虽然她没见过,但坊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她还听人说,曾有个得罪了三殿下的,直接就被拉出去五马分尸了……
叶云芳哆嗦着嘴,扭头狠狠盯着楚明萝:“你是不是故意不说的?”
“姐姐忘了么,我方才想说的。”楚明萝垂着眼帘,依旧是恬淡乖静的模样。
高嬷嬷见叶云芳只是听了三殿下的名号便被吓成这样,眉心拧了下,有些担心的朝楚明萝看去,见她神色淡淡,莫名松了口气。
终于,侯府里头的管事‘姗姗来迟’,笑着赔了礼,客气周到的看向高嬷嬷:“敢问三殿下有何吩咐,小的替您通禀侯夫人。”
“也没什么大事。”
高嬷嬷顺手把后头捆成粽子还在阴沉沉转着眼珠子的叶妈妈拉了出来:“只是回来路上,发现这刁奴在饭菜里下毒,也不知是要毒害楚七小姐,还是要毒我家殿下。”
管事的听到后头一句,腿都软了,忙说:“定是误会……”
“是吗?”高嬷嬷拉长了语调,带着几分威胁。
管事的精明,看出来三殿下没有亲自来,而是遣了婆子来,多半不是要兴师问罪,而是要替楚明萝撑腰的,忙识趣的看向楚明萝:“七小姐,此事待侯夫人回来,必会彻查,老夫人和侯夫人都一直盼着您来呢,特意安排了奴才来接,没想到三小姐快了奴才一步,今日这事,奴才一定原原本本告诉侯夫人。”
叶云芳死死咬着唇,想说什么,就见那管事的笑着说:“三小姐,您说是吗?”
叶云芳虽是庶出,但因为自小养在侯夫人名下,又得宠爱,素来跋扈,何曾这般憋屈丢脸过?
但眼看着高嬷嬷冷着的脸,再看楚明萝始终平静乖巧的模样,若是她再找茬,就是在告诉外人,她叶云芳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了!
“是!”
叶云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恨恨扭头走了。
楚明萝眼角余光瞧了眼怯怯的楚流光和一脸担忧的蒋嬷嬷,心思深了几许。
事了,高嬷嬷便走了。
管事的很快安排楚明萝一行人进了侯府,一路七弯八拐,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门口停下。
院子上有匾额,写着‘静园’二字。
领路丫环一走,静园就被人从里头拉开了,是个二八年岁的丫环,一张笑脸让人没有任何防备。
“是七小姐和小公子吧。”丫环笑着行礼:“奴婢春鹃,是侯夫人拨来伺候您的。”
楚明萝看着这位前世熟人,嘴角勾起抹血腥。
静园不大,但如它的名字一般十分安静,一排正屋,左边两间厢房,右边一间下人房兼杂物房,角落还有个简陋的小厨房。
“时辰也不早了,小姐和小公子先歇息,奴婢去给你们领晚膳来。”春鹃忙前忙后殷勤不已,看起来,分毫不介意这几位主子在侯府的尴尬处境。
蒋嬷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还感慨:“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
楚明萝浅笑,前世,她也是真心这样以为的。
可结果是什么样的?
楚明萝想起前世的今晚,浑身都笼起杀气,就连蒋嬷嬷和楚流光都察觉到了。
之前下马车的时候,小姐就吩咐她们一句话也不能说,难不成小姐是知道这侯府会发生什么?
“小姐?”
“晚上的饭菜,你们尽量少吃。”楚明萝回过神来,手指轻轻捻了捻腕上的金珠,今晚,可是有一场好戏上演。
蒋嬷嬷对楚明萝的话深信不疑,一句也没多问,搂着楚流光点了头。
夜色降临得极快。
刚入夜,楚明萝主仆便歇下了。
春鹃拉起床幔,瞧着熟睡的楚明萝几人,轻轻推了推:“小姐?”
半晌,见楚明萝没有反应,才一改之前恭谨的模样,望着楚明萝姣好的小脸,扭曲的咬咬牙,刻薄的说:“这也怨不得奴婢,谁让你们自己命不好呢,生的一张狐媚子脸,就别怕男人惦记。”
说完,顺手摘了楚明萝发髻上两支金钗,才扭头走了。
却没发现她身后,楚明萝已经睁开了眼睛,满是杀意。
不多时,就听到外头院门被拉开的声音,伴着风,楚明萝甚至听到春鹃恶意的笑着嘱咐着谁:“好歹也是个小姐,头一次呢,可以把她的脸抓烂,只别把人弄死了就成。”
而后,春鹃无不期盼的感慨:“明儿真是一场好热闹啊。”
寒风呼啸,薄凉的月光将虬髯的树枝投影在窗子上,张牙舞爪,如恶鬼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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