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为长孙星沉洗过头发,用发带绑了,又拿起布巾为他擦拭身体,抿着唇笑道:“皇上料事如神,胡将军怀疑宁王殿下已遭不测,心急如焚,不惜夜探宁王府。因为没见着人,更是急得火上房一般,皇上和宁王殿下若再不露面,怕他就要联同几位将军冒险闯宫了。”
夜探宁王府,真是狗胆包天。
长孙星沉再度冷笑,评价道:“一个莽夫。”
傅英低笑出声,又皱了下眉头,道:“胡将军等倒好说,他们只是担忧宁王殿下安危,行事虽鲁莽,心性却耿直,只是裴大人几番试探,却不知……”
长孙星沉白了他一眼道:“你会不知?别跟我装傻,姓裴的就是没怀好意。
裴丰野心大,人也奸滑,总想再往上走一步,贪心不足。
先放着他吧,不必理会。”
傅英呵呵笑了一声,看起来很憨厚的样子,温声道:“皇上不喜裴大人,又明知此人奸滑,难以控制,何不……”
长孙星沉手肘架在浴桶边缘上,单手扶着额头,低垂着眼睫道:“裴丰在朝中根深叶茂,不能轻动。况且,此人虽奸滑,却有大才,于大义也无损,尚算有所底线,用得好了,就是一把好刀。他对武将向来颇有微词,文臣武将稍有不睦,朝堂反倒有了平衡。
他是个小人,但有朕在一天,他就翻不起浪来。为帝者,当知人善用,喜与不喜,又有什么所谓。”
将来他长孙星沉若是要死了,一定会先把此人除了,免得新帝无法驾驭,被这毒蛇咬一口。
傅英轻叹了一声,温声道:“皇上圣明。”
长孙星沉却嗤笑了一声道:“没什么圣不圣明的,权衡利弊罢了,他再蹦哒也好,只要在朕的容忍范围内倒也无妨,可一旦他碰了那道线,就算是再有大才,再不好扳动,好日子也是过到头了。”
傅英小心道:“皇上不是说他于大义无损吗?还是说……宁王殿下?”
皇帝半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傅英将温水缓缓浇在皇帝的身上,想了想温言道:“根据暗龙卫的消息,裴大人虽然看不起武将,但人前人后对宁王殿下还是有些敬服的。”
长孙星沉似笑非笑的道:“算他识相。”
傅英看了看皇帝的面色,拍马屁道:“那是自然,宁王殿下可是寻常武将能比的?他乃是恒国公府的嫡子,出身高贵,自幼与皇上同入南书房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君子六艺样样都精通,又是军事奇才,用兵如神。这些年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就算是昧了良心,也说不出宁王殿下半个不字的。”
长孙星沉脸上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意来,声音温和了不少,挑眉“训斥”道:“你就是夜壶镶了金边儿,长了张好嘴,整日里油嘴滑舌。”
傅英捧着心口一脸受伤的道:“皇上可冤枉死奴才了,刚刚的话可是奴才的肺腑之言啊。”
长孙星沉被他故意做出的苦脸逗得低笑了一声,顿了一下才又道:“你一会儿去给仇曲传话,说如果发现胡振山夜探皇宫,不要拦他,放他进来。”
傅英吃了一惊:“什么?!皇上,您是说……胡将军真会闯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