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下来,贤妃甚至觉得,萧祈明面上不表露些许,可内里,恰恰证明他是天性凉薄之人,宫里事事纷扰,却不见得他对什么事特别上心,而那些女人,也不过是萧祈为着中宸、为着圣权稳固,安置在宫中罢了。
他平衡着自己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不让任何一方处于弱势,也不让自己或皇后压了各自一头,他宠爱自己,也去别的妃嫔宫中,可相对来说,重华宫是萧祈踏足最多的地方而已,就比如今日的侍寝。
贤妃想也知道,萧祈没有抓住皇后宫女掌掴江美人一事,是给足了皇后面子,反之,萧祈会借由今晚的侍寝来告诉皇后,他对江美人一事,只是看在太后面上,无关其他。
帝王对于攻心之术,向来是常人不可比拟的。
那女人呢?萧祈真的就没有真正在意之人吗?
贤妃脑海中闪现过东西六宫所有人的脸,堪比雾间赏花,那些妃嫔的脸一轮轮在贤妃眼前划过,她想抓住其中一个,可却陡然发现,那人,萧祈一月也不过宠幸一两回。
贤妃正颓然间,却意外抓住一抹淡化的记忆,那是萧祈看着太后身边女官的眼神,那种眼神,贤妃从没有见过,她一壁惊讶于自己的好记忆,一壁暗暗心惊。
沈清禾在宫中伺候十余年,比任何伺候萧祈的妃嫔在这宫中生存的时间都要久,据贤妃了解,沈清禾还是一直伺候太后之人,而萧祈是太后养子。
低头不见抬头见,情窦初开的萧祈面对清冷疏离难掩玉颜姿丽的沈清禾会不会动心?有没有动心过?
贤妃陡然心慌了一瞬,萧祈那日不加掩饰看向沈清禾的眼神让她内心的狐疑更想得到验证,既然这么想了,那贤妃何不问上一嘴。
贤妃思绪万千下,娇柔着身躯,慵懒无比道:“臣妾才听说了皇后娘娘身边宫女被剔甲了,也不知江美人得到消息没有,要臣妾说,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得力,不出半日,就将事情处理妥当了,不过就是残忍了些,那宫女的手只怕是要废了。圣上觉得呢?”
“不过是个宫女,手废了,皇后愿意养着她在宫中,那就干些粗活,等到年纪放出宫,也是皇后对她的恩典。”萧祈正阖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贤妃笑笑:“事儿是这么个事儿,臣妾就是佩服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面不改色间准予了人剔甲,该是何等的心性啊。圣上难道不觉得沈女官做事果断利落吗?”
“沈女官。”萧祈唇间嗫嚅这个称呼,阖上的眼缓缓睁开,贤妃乌黑秀发映入眼帘,萧祈不动声色抚着贤妃,说道:“她代表的是慈安殿,若是在那些宫女太监面前软了性子,那就会丢了慈安殿的脸面,太后身边不止是她,四个大宫女也是当初王姑姑调教出来的,宫里,太后身边的人,都错不了。”
贤妃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还不死心道:“圣上少有对谁这么青睐的,怕是借着此话夸赞沈女官吧?”
贤妃说完,眼神清明,等着头顶萧祈说话,可呼吸间,萧祈迟迟没有发出声音,贤妃露在锦被外的手臂上激起一阵颤栗,她内心忐忑间,却不敢妄动,直到实在受不了煎熬,萧祈戏谑的嗓音才响起:“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老提太后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