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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沛兰一大早从噩梦中惊醒后便再也睡不着了,血色的梦境里,郭禳那张扭曲的脸孔,暴突的眼珠以及唇角溢出的鲜血,简直令人看一眼便吓到魂飞魄散。

更不要说,这副惨相还是她亲手制造出来的。

拥被高卧的沈沛兰想到那一幕便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时静芜匆匆走进来低声言:“姑娘,夫人那边传话来,说是大理寺的官差在前院候着,要带您和二姑娘去大理寺问话,夫人叫您赶紧过去。”

“大理寺?”沈沛兰声音徒然尖锐起来。

静芜一惊,结结巴巴的应道:“是,是啊……”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沈沛兰连忙补救的攥紧身上的薄被,虚弱的低语,“可我身子不适怎能出门,你没回禀母亲吗?”

“提了的,但夫人说大理寺那边是依照朝廷法度办事,恐无法推脱,若是姑娘的身子没有大碍,便还是要去的……”

沈夫人当时还说,若身子实在撑不住则不必勉强,但要赶紧去请大夫来看看。

可静芜想了想,隐下没提。

她是清楚的,自家姑娘根本没病,顶多是受了点惊吓脸色难看了些,远不到称病不起的地步,现在不去,大夫一来不就露馅了吗?

她自以为是为主子好,却不知沈沛兰心下却愈发怨恨起来。

侯府这对夫妇有了亲生女儿便将她当作草芥一般,连她身子不好都不顾了,昨日找了今日找,似是生怕她过得舒坦,真正令人恶心。

沈沛兰钻起牛角尖来,只觉得这偌大侯府就没有一个真心为她的人,便是祖母也只会说些无用的话而已。

他们认定了事事是她的错,却不想想她的委屈和不得已。

只是,再不满再怨恨,该去还是要去,沈沛兰不得不沉着脸让丫鬟为她洗漱上妆宽衣,之后慢吞吞的去了前院。

这时沈夫人也才带着沈宓过来不久,她正在同官差说情,只道大女儿身体不适,可否晚些时候再去。

官差却客气的道:“沈夫人,不是下官不能通融,实在是此案极为重要,案发之日去江怀茶楼的诸位都需前往大理寺询话。若是府中贵女实在不能前往,也需大理寺请的医官亲自过来确认,方可作为特例,您看是否需要下官这便返回带医官前来?”

闻言沈夫人不免有些迟疑,正想着是不是再遣个人过去瞧瞧兰儿的身子到底如何了,不想沈沛兰却突然带着丫鬟出现在厅口,慢悠悠的走进来。

见过礼,沈夫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由上前道:“身子撑不住便不必勉强,不如让大理寺那边遣医官……”

“女儿尚可,不必如此麻烦。”不等沈夫人说完,沈沛兰便生硬的打断,只道沈夫人是当着外人的面故意显得慈爱,装模作样,若不然怎么早不提及,非要等她人过来了才说这种场面话。

她垂眸敛目,面上毫无表情。

这副冷淡之极的态度直把沈夫人气得胸口生疼。

沈沛兰却不再理会她,转身同官差表示这便可以出发了。

沈宓眸光冷冷的刺了她一眼,伏在沈夫人身边娇声道:“娘,女儿想喝些甜甜的甜汤,不如娘帮女儿选一种早早做起来,等回来便能喝到了。”

被她这样一撒娇,沈夫人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个笑,“好好,娘这就去准备,定叫你回来便能用上。”

沈宓笑盈盈的点着头,这才随着官差离了府。

她与沈沛兰同坐一辆马车,但两人却都无心言语,车内气氛极为冷凝。

这般一路沉默着到了大理寺,沈宓和沈沛兰被带到不同的屋内,单独问询。

沈宓随着官差进到屋内,便瞧见上首坐着一位相貌威严的大人,官差言道:“郑大人,沈二姑娘带到。”

沈宓不慌不忙的行了礼,“小女子沈二见过郑大人。”

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大理寺。

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只见那位郑大人坐在台上的茶几后,愈发显出高高在上的威赫来,她猜想这也是审讯的手段之一。

她没做亏心事,自是不怕的,就不知沈沛兰会是如何表现。

又想起裴慎……想来他也会被请到大理寺,不过以他的能耐,无论茶楼里行刺一事与他有无关系,他都必不会露出任何不妥。

心里胡乱的转着念头,便听郑大人开口道:“无须多礼,还请沈二姑娘将昨日在江怀茶楼所遇一切从头至尾细细道来。”

“是……”

沈宓便依照着同父亲所说的那般再次说了一遍,当然,这次她不会刻意多提裴慎,只是中规中矩的说起当时的情形。

她这边心平气和,娓娓道来。

沈沛兰却无法象她一般平静,虽然在今早被噩梦惊醒后她便琢磨好了若是有人问起此事,她该要如何回答。但是,她不通律法,并没有想到会被带到大理寺问询。

来的路上,她便心慌不已,只觉得自己之前想的那些说辞简直是处处漏洞,不得已只能再重新编过,所幸坐在她对面的沈宓为她提供了一个极妙的点子。

及至来到大理寺后,沈沛兰已然想好了全部的说辞,且自觉十分严密,没有破绽。

在被询问时,她心中带着对侯府对沈宓的恨意,又有一丝微妙的兴奋,当先便一语惊人道:“回刘大人的话,小女子昨日是应郭三公子之邀前往江怀茶楼的。”

刘寺正闻言微怔,旋即问道:“既是如此,昨日怎么未曾在郭三公子殒命的雅室内见到姑娘?”

“原本是在的,可小女才坐下不久,便听小女的妹妹在廊中呼唤,小女只好请郭三公子稍候,出去见妹妹了。”

“后来如何?”

沈沛兰道:“小女的妹妹拉着小女去了‘岸’字雅室,且不许小女出去,小女只得独自等待,不想没多久便听外面有喊打喊杀声,小女只一人,实在害怕的紧便躲了起来。听到有人声也不敢应,深恐是恶人,及至没了危险才仓促离开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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