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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房里,沈宓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沈侯爷则在屋里来回踱步。

不是他不沉稳,而是小女儿的诉说里有多处令他想不通的细节,蹙着眉思忖了半晌,他倏然停下脚步,“你说,是那裴慎主动邀请你去他所在的雅室?”

沈宓眨眨眼睛轻声道:“是呀父亲,方才不是同您说了,之前在千佛寺见过裴公子一回,这次又在茶楼巧遇,裴公子便邀请女儿一道品茶。”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牵扯出她与裴慎在一起的事,但想也知晓是不可能的。

与其让父亲从旁人口中得知,莫如她早早坦白。

沈侯爷神情纠结的又道:“那他可曾……对你说些什么?”

沈宓笑眯眯的仰头道:“说啦,说了好多,问女儿逛过京城的哪些地方,我说去了书肆,裴公子便又指点女儿哪些书肆的书又多又全……”

她不是真的年幼无知,自然清楚父亲如此吞吞吐吐的原因,不过是担心裴慎对她存了旁的心思。

但那怎么可能呢?

在沈宓看来,裴慎那般的男子根本无心情爱,他一意谋求的可是这偌大的江山,哪里有心思耽搁于男女之事,便是在前世她被关起来之前,也未听闻已过而立之年的裴慎成亲,甚至连爱慕过哪位女子的传闻都没有。

“裴公子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但当真是个热心人,而且十分有耐性。”沈宓故意如此说道,她欢喜父亲这般关心她在意她,提防着接近她的男子。

人都说女儿是双亲的掌上明珠,她前世却未来得及体会深刻,这一世,她自然要好好接受父母亲对她的娇宠。

果然,下一刻沈侯爷便谆谆道:“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人好与不好,不是见一两次说几句话便能分辨得出的,自家有不好的性子谁会展露在外人面前,遮掩都来不及,所以莫要如此轻易下定论。”

“父亲既这般说,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女儿日后会仔细分辨。”沈宓到底不忍心让父亲担心更久,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

沈侯爷见女儿单纯乖巧,暗暗松了口气,抚着胡子笑起来。

其实他私心里对那位裴会元印象不错,毕竟他留阿芜在雅室内,避免她撞上刺客,也是有心维护了,日后若是有机会,他绝不吝回报一二,只要别跟他家阿芜再扯上关系,一切好说。

书房里的气氛轻快了些许,他便又问起后来,“那出事的时候你一直与裴慎在雅室并未出去?可曾瞧见兰儿?”

适才沈宓只道出自己的行踪,却丝毫未提及沈沛兰,这也是令沈侯爷不解的一处。

要说这未免也太巧了,她们两人同在这一天这个时辰去到江怀茶楼,阿芜的说法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的,她也没必要说谎,那兰儿呢,她又是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沈宓摇摇头,“女儿并不知姐姐今日也要出门,也只回府后在门口恰好遇到,若不是父亲提及,女儿都不知姐姐也去了江怀茶楼。”

稍顿,她犹豫着问道:“父亲,在茶楼时听太子殿下同裴公子说,郭三公子被误闯入的刺客杀死了,是真的吗?”

沈侯爷沉吟着摆摆手,“听说是如此,但还未有定论,皇上已经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彻查,具体如何,还要看大理寺那边如何说。”

说完又连忙补了一句,“阿芜不必担心,此事与你无关,大理寺那边若是有人来询问,你照实说便是了。”

沈宓若有所思的应了,看来父亲对这桩案子的内情也不甚了了,就不知大理寺那边到底能不能查出真相。

父女两人又聊了一阵,沈侯爷看小女儿确实未被今日的事吓到,心下宽慰,便打发她去后宅陪沈夫人。

沈宓离开书房后,沈侯爷又召来管家,让他使人去唤大女儿过来。

按照规矩,他这两个女儿都出现在案发之地,大理寺那边多半是会传唤她们的,而在这之前,沈侯爷自然想先弄明白她们去江茶楼的来龙去脉。

这样万一她们去大理寺回话时出了岔子,他还能想办法转寰,免得被无辜攀扯。

当然,大理寺办案未必会如此糊涂,不过是此案牵扯太大,他这当父亲的不问清楚便不能放心罢了。

却不想,管家很快来回话说,“大姑娘的丫鬟回说,大姑娘因着今日的事受了惊吓,身子不大舒坦,已经歇下了。厨房里正煮着安神汤,看喝了能不能好些。”

沈侯爷按了按头,沉默了半晌,道:“去吩咐一声,让她们好生看顾大姑娘,若是安神汤不起效便早些回禀去请大夫来看看。”

看着管家出了书房,沈侯爷轻叹了口气。

夫人之前还说,自千佛寺回来罚了兰儿禁闭,那孩子便同她生份了许多,人也变得沉闷。

她有心想同她说说此事,解开心结,让她莫要再走了歪路,奈何她试了几次,兰儿却并不肯接她的话,让她无法再说下去。

他之前还当夫人的话言过其事,可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兰儿的胆子当比阿芜要大得多,今日阿芜都好好的,她却惊吓到如此地步……

想来只是不愿过来见他吧。

思及这种可能,沈侯爷的眸光不由冷了冷,他自认并未罚错她,也未曾有不公正之处,她若因此而生出怨怼,那也只能说,他们白白教养了她这些年!

*

翌日,果然就如沈侯爷所想,大理寺来人请沈家的两个女儿去大理寺问询。

沈夫人拉着早早过来的沈宓,心神不宁的道:“大理寺的官差便在前院候着,你父亲又去上朝不在府里,只怕这一趟你们是非去不可了。”

沈宓安慰道:“娘,这即是朝廷法度所定,我们怎好违背,去一趟无碍的。况且此案涉及太子殿下安危这样大的事,早早把原委说清楚,也省得自己心下惴惴不安了。”

她态度极为坦然,沈夫人见状确实放心了几分。

只是看了看门口仍不见沈沛兰的影子,她不禁蹙眉嘀咕道:“你姐姐昨日受了惊吓,也不知现下好些了没有,她那丫鬟也是不知事的,竟不知早早来回禀。”

沈宓扯了下唇角,没接这话,只握住沈夫人的手,希望能藉此让她安下心。

为沈沛兰担忧?她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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