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二姐姐似乎是有心事,二姐姐若是相信我的话不如说给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千鹤和秦紫衣两人时秦紫衣缓缓开口。
千鹤没有说话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秦紫衣,她这个四妹妹倒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物,审时度势的功夫可不是她那个生母兰姨娘可比的,秦紫衣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接受着千鹤的审视,半晌,千鹤朱唇轻启:“四妹妹在这内宅之中倒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
秦紫衣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地还了回去:“二姐姐才是越发地让人看不透了。”
在千鹤的记忆中自己这个四妹妹倒真称得上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前些年除了逢年过节的在秦府里也难得见她一面,秦紫衣的生母兰姨娘在秦府算不得最受宠的但与秦汉也是有着些经年的情分在的,听说这兰姨娘是秦汉早年外出风花雪月带回来的,自然是有感情在的,后来自打兰姨娘生下了秦紫衣也就是红颜未来恩先断了。在这府里秦紫衣惯是个不吭声的主,平日里也不怎么引人注意,如今看来,倒更像是韬光养晦了。
“头眼瞧着四妹妹我倒真是以为你是个与世无争的。”千鹤手指拨弄着茶杯,轻声说道。
闻言,秦紫衣抬眸看向千鹤的眼中染上一抹深色:“从前妹妹在园外远远地瞧了二姐姐一眼,那日二姐姐站在满园的木箫花中出尘得像个仙女呢,自打那以后,我便决心要做二姐姐一样的人。”
像“她”一样,千鹤笑而不语,看样子她这四妹妹是知道二小姐不傻了?
千鹤忍不住一阵轻笑:“四妹妹倒是不必如此,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活法。”
“我只是好奇知道二姐姐那样的人既离开了秦府为何又回来了?”秦紫衣笑意盈盈地看着千鹤。
“为了生存。”千鹤唇角掀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你,我,都是这高墙之中的可怜人罢了。”
秦紫衣垂眸:“小妹受教了。”
千鹤缓缓为自己斟上一杯清茶,看了一眼微微出神的秦紫衣低声说道:“开门见山地说吧,四妹妹来我这儿的目的总归不会是探病的吧。”
“既然二姐姐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秦紫衣勾了勾唇缓缓说道:“妹妹是来找二姐姐谈合作的。”
千鹤挑了挑眉:“你的筹码呢?”
“老太太。”秦紫衣一双美眸定定地望着千鹤缓缓说道:“王氏是老太太的亲侄女儿,家长里短上自然是占了先机的,你若想对付王氏和秦紫萱首先要过的就是老太太那关。”
王氏是老太太的亲侄女儿这事儿在千鹤眼里也不是什么秘密,秦汉是先有了玉姨娘后来又纳了金姨娘入府,老太太当时也没阻拦,直到箫姨娘入府,箫姨娘一举得子,秦汉差点让她填了继室,箫姨娘只是商贾之女,说到底出身不光彩,士农工商,商是最末端的,虽是在银钱方面秦府比不得箫家,但老太太好面子便阻了下来,没过多久就把后院儿的大权交给了自己的侄女儿王氏,由她掌家,箫姨娘也因此一直埋怨老太太,所幸老太太这些年搬到了次子家中住,秦府也没再出什么争端。
现下听秦紫衣提起千鹤才想到有这么一回事,略作沉思千鹤轻笑着开口:“四妹妹看来是有想法了”
听着千鹤的话秦紫衣也不恼怒,仍是笑意盈盈地说道:“妹妹既然说得出自是有十足的把握,二姐姐你且说是应还是不应。”
“既然四妹妹如此胸有成竹,那姐姐便拭目以待。”千鹤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茶案,眼神落在秦紫衣身上:“四妹妹想要什么?”
“嫡女的身份。”秦紫衣直截了当的开口。
千鹤微微有些诧异,她所求竟是为这个,不过随即释然一笑,秦紫衣虽然极力掩饰极力掩饰,可她的野心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来,她那样的女子怕是恨了这庶女的身份十几年了吧。心中想着,千鹤轻声开口:“你不担心我拒绝?”
“二姐姐会在意这个身份吗?”虽是疑问句,但秦紫衣却是异常笃定地说了出来,她清楚,她最在乎的恰恰是千鹤不在意的,否则她今天不会来找千鹤结盟,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对上千鹤这样的敌人,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千鹤无声地笑了笑:“好,我帮兰姨娘坐上我继母的位置。”
“那妹妹便多谢姐姐大恩了,恕妹妹无礼,我只是想知道二姐姐心中在意的是什么,还是真的没什么事没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眼。”秦紫衣挑了挑眉调笑地说道。
“在意什么……”千鹤低声重复着秦紫衣的话,埋头苦思半晌,只听千鹤幽幽一叹:“在意,或许曾经遇过,但现在没有了。”
说罢,千鹤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苦笑,秦紫衣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见状便没有再问下去又寻了个话茬把这个问题揭了过去,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一直说到天色渐暗秦紫衣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清凉的晚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内,千鹤定定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想写什么,直到衣衫渐渐透出了一丝凉意她才缓缓起身去关那窗子,只是刚伸到一半的手忽然顿住,她看着满园盛开的木箫花,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日,那人从房檐上纵身跃下,隔着窗沿对她轻笑着。忽然一阵沁人的凉意让千鹤微微回了神,她苦笑,缓缓地将窗子掩上。只是她不知道,在窗子关上下一刻,一道身影悠悠地落下,站紧闭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