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卫辛睡得昏昏沉沉,捂着头坐了起来。
伤了头确实不好过,稍微费神一点的事情都办得头疼,只有躺下睡觉才轻松点。
但是睡久了依旧难受,头越睡越昏沉。
卫辛掀开被子下床。
她才发出了一点窸窣的动静,就让门外的辛壹和辛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主子,是要洗漱用膳吗?”辛壹站在门外开口问着。
过了会儿,房里传来卫辛的一声:“嗯。”
辛壹立刻下去,派人准备洗漱的温水。
辛叁今天也老实了不少,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往常那么冷硬了,站在桌边一盘菜一盘菜的试。
直到把所有碗碟汤罐里的菜品都试过一遍,她才停下了动作。
辛壹站在一旁等着卫辛洗漱完,然后递上拧好的湿帕子给她擦手。那仔细小心的程度,比起小厮来丝毫不差。
卫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们一眼,擦完手之后扔下帕子,走到桌边坐下。
难得,系统的扫描警报消停了。
卫辛想着,刚拿起汤匙准备舀一勺糖焖莲子,熟悉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叮——】
【支线任务触发:请宿主调查暗卫辛肆的真实身份!】
【任务积分:80!】
卫辛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辛肆,汤匙在空中顿了片刻,随即继续舀向了那盘糖焖莲子。
辛肆原本还不是那么放心,所以拿完药之后顺路过来看一眼。
结果刚一过来,他就看到辛壹和辛叁低着头站在桌边,战战兢兢伺候卫辛用膳。
辛肆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确定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所以这才一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属下参见主子。”辛肆提着药包走进屋内行礼。
卫辛把思绪从支线任务上收回来,看向辛肆,开口问着:“什么事?”
辛肆嘴里蹦出六个字:“启禀主子,路过。”
卫辛看向他手里的药包,点了点头。
安置府医的地方确实离她住的院子比较近,起初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方便她就医。
卫辛:“还有事吗?”
辛肆:“无事,属下告退。”
看着辛肆离开的背影,辛壹和辛叁一副见鬼的表情。
卫辛以前不是最厌烦辛肆出现在她眼前吗?
因为辛肆的气质和罗清宏截然相反,罗清宏温和良善,辛肆心狠手辣,所以卫辛看他不爽,每次都会把辛肆派去离她比较远的地方办事,难道不是这样吗?
还是她们记错了?
“你们和辛肆以前是一起训练的吗?”卫辛随口问着。
辛壹不明白卫辛是什么意思,谨慎的答着:“暗卫训练分很多支小队伍,我们和辛肆不是一支队伍的。”
“皇家暗卫多大年纪开始训练?”
辛壹不知道卫辛为什么突然对暗卫的事这么好奇,但还是开口答着:“皇家暗卫五岁以前开始训练,超过五岁不接收。”
五岁以前?
卫辛蹙了蹙眉,这要查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皇家暗卫一般在哪里招收种子?”
辛壹疑惑的皱起眉头,“种子是什么?”
卫辛面不改色,答着:“那些孩子。”喊种子喊顺口了。
“那些孩子都是由专门的训练师去招收的,属下也不清楚,不过无外乎是奴隶场牙行那些地方。”
见辛壹了解的也不多,卫辛没有再过多追问。
这时,一直沉默的辛叁提了一句:“按理来说,主子封王之后应该可以再领两名暗卫。”
皇家暗卫的数量一直是按规矩来的:皇女皇子分发四名暗卫,封王或立储的皇女分发六名暗卫,女皇身边配备八名暗卫。
除了女皇可以无限制的补充暗卫之外,分发给皇女皇子的暗卫都是定量的,只有那么多。后期皇女皇子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暗卫死亡,都不再补充。
皇女皇子们长大后会有各自的势力,也有路子从外面再招些暗卫,但皇家暗卫的质量不是外面小作坊训练的暗卫可以相较的。
听辛叁说起这件事,辛壹也顺口提醒了一句:“暗卫可以自行挑选,主子还是自己去挑为好。”
卫辛挑了挑眉:“什么意思,暗卫的能力还有很大差别吗?”
辛壹摇摇头:“不是,能力上不会有太大差别,其余方面就不一定了,像辛肆他就——”
辛叁立刻扯了辛壹一下。
辛壹止住了话头,惴惴不安:“主子恕罪,属下失言!”
卫辛漫不经心的端起一杯牛乳晃了晃,看着牛乳在杯壁上挂出一层白乳。
“说话别说一半,像辛肆他就怎么?”
辛壹见状,硬着头皮说完:“像辛肆他就运气很差,喝凉水都塞牙,别的皇女皇子嫌他、嫌他克主。”
剩下的话辛壹不敢说,但卫辛大概能猜到。
不外乎是别的皇女皇子都嫌弃的人,还有个克主的名号,却被塞到了她的身边。
“克主?”卫辛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被一个小暗卫就克住了,想来也是个不中用的主。”
只是气运差些而已,能碍什么事?
如果她身边的暗卫都能像辛肆一样让她省心,被克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卫辛喝了口牛乳,舔去唇边的奶迹。
“世上真正能克主的只有两样,一是无可救药的愚蠢,二是摇摆不定的忠诚。”
卫辛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们一眼。
两人“扑通”一声就跪了。
直到卫辛起身走向床边,躺下睡觉之后,她们才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站了起来。
……
下午,府医来给卫辛换药,辛肆再次惨白着一张脸跟了过来。
府医哆嗦着手打开药箱,取出药粉和绷带,在给卫辛换药的过程中慢慢缓过神来。
有一说一,她们都开始习惯这种有人按着刀在旁边盯着她们的工作环境了。
小心翼翼的为卫辛换完药,几名府医结伴离开。
随后,辛肆看向卫辛,张了张嘴。
看他这个口型,卫辛毫不怀疑,他是要说属下告退。
赶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卫辛开口问着:“你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吗?”
辛肆闻言,皱起眉头看向卫辛,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惊讶之外的另一种表情——疑惑。
那表情,像是无声的询问着:你吃什么脏东西了吗?
卫辛嘴角一抽,眉心跳了跳,问着:“不记得还是不想说?”
辛肆摇了摇头,目光清澈,答着:“不记得。”
“半点都不记得?”如果他半点都不记得,那她得大海捞针式的去调查。
辛肆拧眉想了想,努力过后:“还记得一点片段。”
本来快忘了,刚才努力记起来的。
卫辛没忘记他是个伤员,朝他抬了抬手:“坐下,慢慢说。”
“是。”
辛肆在卫辛对面的小马扎上坐下,一动不动,端正得像是一个木偶人。
卫辛也没想到,他能坐出一种执行任务的既视感。
“属下记得自己有个姐姐。”
辛肆说着,总觉得他看到卫辛就有些出戏,想不起来。于是干脆闭上了眼,让自己能沉浸在记忆中的那些片段里。
“那时很多人在逃难,我和姐姐被人群冲散。后来我跟着一部分人逃命,路上饿晕了,醒来就被几个大人卖到了这里。”
卫辛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声音几不可查的放缓了一点,继续问着:“再往前呢,记得更小的时候吗?比如你姐姐叫什么,你叫什么?”
辛肆抿了抿唇,记忆最深处那些温柔的声音再次被挖掘出来。
那些人抱着他哄着他,轻柔的喊着……
“阿卡什。”
“什么?”
“小渝儿,我叫小渝儿。”他记不太清了,但阿卡什在中原好像是这么念。
卫辛看向他,重复一遍:“小鱼儿?”
他居然有个这么古灵精怪的名字?
辛肆睁开眼看向她,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欲言又止。
如果卫辛没有定义错,他这个眼神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本王这么喊?”
辛肆端端正正坐在小马扎上,犹豫一瞬之后,耿直点头。
从她嘴里喊出来,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