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举起来,不要转头。”声音的来源一点都不友善,白彦吓得腿在抖,刀具贴在脖颈上的微凉渐渐消失,已经和体温融为了一体。
“山贼而已,不用害怕。”秦月明吸了一口气,放开了白彦的衣袖,袖子在空中抖动两下,落回白彦身边,风有些微凉,心跟着风有点飘。只是还没来得及飘远的心,就感觉到有种温热,从掌心进入,顺着胳膊爬到心头“冒犯了。”秦月明牵起了白彦的手,不忘小声说一句。
“你们不要吓到人家,这片树林本来也就不是私人的场所,我不止一次说过让你们注意,互不侵犯吧。”秦月明的声音不同和白彦对话时候的温柔,清亮的音色却不容小觑的隐藏着杀气。
“这规矩就是规矩,我们也得为了安全,听到我们说话的人一定要死。”身后的男子声音带着几分鄙夷,天生的狂妄,却不知道一会会怎么样,秦月明不喜欢他的自大,更不喜欢他的卑鄙。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白彦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顺时针旋转了一圈,摔入秦月明的怀抱中,脖子上架着的刀还悬在原处。秦月明一只手牵着白彦不放,另一只手已经从剑鞘中,抽出来一把长剑,手腕左右轻轻滑动,不骄不躁,不喜不悲,停下的时候两人的衣服上已经被划开了数十道交叉在一起的口子。算是一个警告,要是真的动手,怕是两人现在死了上百次。
“滚!我再说一遍,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秦月明用剑指着络腮胡子的喉结,那人咽了口口水,这个秦月明果然是纪狼帝亲自培养的间谍,不是好惹的。
本来打算今天来这,就是想要给他点教训,又是如此绝佳的机会,要是杀了那个小妮子,肯定是能立一点他们威风,也顺便惩罚他,让他再弄不到山河解盘的信息,引得神婆和纪狼帝都不高兴。
两人恨了一眼白彦“等着你,长得还不错,哥们有福了。”秦月明的剑从喉结挪向了那个络腮胡子的右眼“这只眼睛我先收下了,要是还有下次这样对姑娘说话,另一只眼睛和舌头我都要了。”
深蓝色的衣袖护过白彦已经呆住了的眼,一阵清香包围了她,呼痛声冲到耳边,谩骂声再不敢跑出来。再次看到树林的时候,已经是两人的背影肆意逃窜,一滴鲜血从剑尖垂直掉落在枯树叶上,树叶上的一小片殷红很快渗落下去,化作不明显的斑驳。
秦月明手背在身后,剑也被藏在了身后,松开抓着白彦的手,耳朵不自觉的微微发红,应该是刚刚战斗过于激烈的后遗症,或者是用力过猛撕扯了伤口,导致疼痛加剧。“不好意思了,让你害怕。”
白彦看了一眼秦月明,又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消失了的两个人。来回看了好几遍,心中居然一反往日,按耐不住的想要喊出“你真的好厉害,好帅。”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憋住了,她赶紧低下头“没有的,谢谢你救我。”
秦月明手轻轻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昨天你能救我,我真的很感谢,今天早晨的时候你还站出来为我说话,我才要说谢谢呢。你总是很勇敢。”
听多了夸她漂亮,夸她能干,孝顺,贤惠,第一次听有人夸她有勇气。白彦的耳朵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这个词似乎要比前面所有的词汇都让她觉得开心。
“神婆。”掌心灰跪在地上,络腮胡也跪在地上嚎哭不停。这里总是有几分的熟悉,是一个石头搭建的屋子,石头打磨的精细,屋顶铺着草席,还搭着一块蓝色的布。布上面花纹奇特,但是需要人精心打理。每天都有人更换这块布,清洗,补修。
宫殿一般宽大的石头房,后门就是那个狼牙一样的悬崖,神婆站在后门看着悬崖身后跪爬着的两个人不断把头磕的叮当响“废物点心,秦月明是纪狼帝最好的棋子,岂是你们能得罪的,为了逞一时威风,给他身边的女人留下了你们的样子,现在怎么办,去刺杀灭口吗!”
“神婆恕罪啊,我们知道错了,大胡子为此还丢了一只眼睛,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敢,好好配合他的工作,不再惹事。”头磕在地上格外的响亮。
神婆不耐烦的挥手“行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是五步穿,烈性毒药,能让人五脏六腑穿孔,让那个小丫头片子永远的闭嘴。”她甩出一个红色的瓶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掌心灰的手中,瓶塞压住了灰色图案。
掌心灰拿起药品就外面跑去,一刻不耽搁。纪狼帝的大业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毁于一旦,只要听到他们说话的人都要死。
“白彦回来了。”大婶正在洗菜,看到白彦回来,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一下,赶紧接过白彦手中的竹篮“辛苦了,我这就把这个草啊,做给你吃,有点微苦,去火气,吃了皮肤好,人长得漂亮。”竹篮中的野菜新鲜欲滴,白彦点了点头,脑子中早就没有什么野菜,只有秦月明牵起自己手的时刻,袖子上的清香,一直在鼻尖萦绕挥洒不去。听到大婶的声音,只是微笑的点头。
“看孩子累得,爬山不容易吧,赶紧上去歇会。”大婶拍了拍白彦的后背,手法轻柔,好像拍自己的女儿一般。
白彦来到这个家中,总算让这个家有了一点活力,要不让她一个老太太,真的是没有意思,看着白彦娇弱的背影,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穿着一袭红裙来到这个家中。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了,这辈子啊,就这样快走到尽头喽。
她扭头接着过去洗菜,看到一个人影闪过“是我老眼昏花了啊,好像有啥人啊。”大婶有几分不安,总觉得心里跳得慌,但是想想这个村子里很少有外人来,就那个河边的臭小子也不算是外人了。
大婶接着洗菜,洗着洗着却感觉双手有几分麻木,赶紧取出手擦干净,自己这老皮了,怎么还会觉得疼呢。手上也没有明显的裂口,冬季留下的冻疮到现在还有痕迹,除此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大婶没有管,再一次把手泡入了水中,今天是真的邪门,早上那个小子浑身血迹的倒在那里,现在自己的手又这么疼。不会真的是有妖魔来到这里的了吧,越想越怕浑身发麻。
“大婶,我帮你吧。”白彦换了一身衣服走回了院子中,看到大婶站在原地不动便绕了了她面前,立刻吓得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