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书疾步冲过去,蹲下身打量着对方。
是个年轻男人,干净利落的黑发,简单的休闲运动装,脸庞棱角分明,长得极为出色,只是他现在双眼紧闭,嘴唇泛白,显然是痛到极致,开始脱力。
宋澜书连忙打电话给外公。不久,小徒弟们就开着三轮车把她和年轻男人载了回去。
周行川感觉身体阵阵钝痛,胃中仿佛被撕裂般翻滚绞痛着。下一刻,又感觉到口中一阵凉意,手上传来蚊子咬般的叮咬感后,身体的那阵钝痛便开始慢慢减弱。
蹙起的眉缓缓平息,呼吸也安稳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睁开双眼。
入眼之内,是头顶炙热温暖的灯光和雪白的屋顶。周行川慢慢直起身,缓过脑中的眩晕感,看着自己的躺着的白色小床,微微发愣。
昨晚他和父母从周家老宅回去后,母亲就开始哭诉这些年她过得有多不容易,不被周家承认,就连上流世家的聚会都不曾邀请她。父亲好劝歹劝,才堪堪止住母亲的哭泣。
他心情烦闷,便想起他d市的室友说他的家乡风景很好,值得一看。他便买了凌晨的航班飞到了这里。
d市有座玄山名为坤净山,山中有一寺庙,听说很灵,于是刚落地,他就打车到了坤净山下,开始夜爬。直到早晨七点,他才带着一身朝露,下了山。
没下山多久,就感觉身体格外不舒服。他知道,是老毛病犯了。
刚想打车去医院,却有些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山脚下的巷子深处。
倒下的那瞬,他竟有一种完蛋了的感觉,这地方偏僻安静,也没有人会找到自己吧。
不知痛了多久,他感觉好像有声音出现,他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睁开了双眼,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看到的是一个明媚漂亮的少女。
小巷阴暗,他却感觉有些温暖。
“吱呀”一声,有人从门外进来。
宋澜书推开门,手中端着瓷白小碗,脚步轻缓。看到男人醒了过来,连忙开口:“你醒了。”
周行川看着宋澜书,微怔。
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眸子,白皙无瑕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标准的鹅蛋脸衬的她无比灵动。
是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个年轻少女。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宋澜书看着愣坐着的周行川,有些着急。
不应该啊,外公施完针明明说了他醒了就会好了。
可别砸了外公老中医的招牌啊!
她快步走向周行川,将手中的瓷碗递给他,嘱咐道:“快喝快喝,喝完就好了。”
少女的急切与关怀之意溢满而出,连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迫切之心。
周行川伸出手,接过那碗黑乎乎又难闻的汤药,没有多问,一口灌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感受不到苦意。
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握稳瓷碗的手略微用力,隐约可见淡淡的青涩纹路。
手控的宋澜书望着都有些失了神。
帅气的男人果然是人类的瑰宝。
“是你救了我吗。”
周行川有些迟疑的开了口。
声音干净温柔。
宋澜书点点头,回答他的话:“我碰巧经过 ,就看到你躺在地上,便找人把你拖了回来。”
又看了看他的神情,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出声
“外公说你胃病有些严重了,你平时还是多多注意身体。”
她自己就是肠胃有些娇弱,也知道痛起来是有多难受,本着医者(家属)仁心,她还是好意劝了一句。
“你外公?”他环顾了下房间内的装饰,又闻了闻空中弥漫着浓厚的中草药的味道,“是中医吗。”
“当然,是很厉害的老中医!”少女一脸骄傲。
“啊,我忘了,外公说你醒了让我告诉他。”宋澜书一脸懊恼,又叮嘱着面前的男人,“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喊外公。”
少女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步伐轻快,脑后的马尾左右小幅度的甩着,很是动人。
不一会儿,少女就带着一名年长老者一同进来了。
“这就是我外公,真正救你的人。”宋澜书介绍道。
“多谢您搭救。”周行川向叶老爷子点点头,弯下了腰,很标准的感谢礼。
叶老爷子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治病救人是他的本职工作。
“老爷子,不知您能否再替我把个脉,看看我这病该如何诊治。”周行川谦卑的开口,十分信任叶老爷子的样子。
叶老爷子见此也有些开心,中医一脉浅薄,慢慢青黄不接,后继无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年轻人能如此信任他,很是高兴的靠近周行川,示意他伸出左手。
脉象沉迟,又虚弱无力,伴有腹痛腹满等症状。
叶老爷子微微严肃道:“脾胃虚弱,偶有疼痛,你这胃病只怕有几年了。”
看到对方点头,又继续说:“熬夜是为大忌,三餐不规律亦然。”
老爷子起身,对宋澜书说道:“澜澜,你去和小胜说一下,药柜上一左三、右一,上三左二、右三,下二左四、右一,共配五副。”
宋澜书得令,转身便离开。
周行川心中不禁十分钦佩。不愧是老中医,配药都不必看,就能脱口而出。
“多谢老爷子费心,行川定会遵循医嘱,不枉费您的心思。”周行川很是尊敬。
叶老爷子笑的满脸红光,就问哪个医生听到这么乖巧的患者心中不窃窃自喜啊!
“不用那么见外,我姓叶,若是愿意,喊我叶爷爷就好。”
“晚辈姓周,周行川。”
“山止川行,坚不可摧,行不可阻,好名字啊。”
周行川只是笑笑,表情温柔。
宋澜书提着打包好的中药,走进房间之前,也没有想到自家外公和那刚认识的年轻人聊的如此融洽。
看到孙女进来,叶老爷子连连招手,声音含笑:“澜澜,快来,行川可是q大高材生,A市的状元呢!你可得向他多学习学习!”
宋澜书也有些懵怔,随手就捡了个状元?
周行川连连摇头,似有些不好意思,“不是状元,是第二名,我和状元还差了几分。”
宋澜书却反驳他:“第二名也已经过分厉害了,更何况Q大还是全国最高学府之一,你已经很出色了,”
语气满是肯定。
像是被宋澜书的肯定直击灵魂,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熬过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付出的努力终于被他人看到了。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极为聪明的小孩,从小到大,母亲在他身上倾注了所有心血,盼着周行川争气,也让周家人能高看她俩几分。
周行川其实根本不想回什么周家,他对周家也没有执念,他向来无欲无求,但他妈妈似乎入了怔,总渴求被周家承认。
他也因此没日没夜不得休息个完整觉,只为了能让妈妈骄傲。
他苦涩的笑笑,第二名很厉害吗,可是妈妈为什么总是和他说,必须考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