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兰花顺手抄起一门口的棍子就朝夏苦儿身上抽去,夏苦儿往地上一倒刚好躲过她这一棍子,偏偏嘴里杀猪似的尖叫:“啊!救命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干活利索点,我多挣公分,我早点回来煮饭喂鸡……”
门边上上工的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夏红军和夏老太也回来了,见着她手上拿着棍子夏苦儿在地上打滚喊叫夏婆子顿时就黑了脸,快步走过去挡在夏苦儿前头道:“红军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这个侄女吃得多干的少?我老婆子也干不了多少,不然你连我一起来揍?”
夏苦儿躺在地上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夏老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这还真是,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应景的感动一下。
夏红军看着隔壁肖红兵家媳妇站在门口往这边看,再听着自家老娘的话一下子就来了气,朝着余兰花吼道:“干什么干什么?一天不闹腾就不行是不是?地里抢收是不是还不够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还不赶紧去做饭还在这里撒泼。”
余兰花气的简直要原地爆炸,手里的棍子在地上狠狠杵了几下:“做饭,做个屁,鸡没了,檐沟后面的鸡又没了,这是要我的命啊,老的少的还这样气我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夏红军一愣,怎么又丢了,统共就两只鸡,家里吃盐的钱全靠这两只鸡下蛋换点儿,前不久丢了一只,这又丢了一只,这家前房后的不止他们一家,也不止他们一家喂鸡,怎么就他们家的鸡接二连三的丢。
夏老太也顾不得管地上的夏苦儿了,捂着胸口心疼的差点没有喘过气来。两只鸡,那可是家里最值钱最宝贝的东西,说没就没了,她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晌午饭是夏红梅和夏苦儿两个人做的,依旧是红薯干大碴子粥,还有黑面窝窝,切了腌的发黑的菜疙瘩下饭。夏红军和夏春分夏冬至爷仨算是全劳力,一大碗粥加两个窝窝头,夏老太和余兰花同样是一碗粥,一个窝窝头,夏红梅和夏苦儿最小,只有半碗粥,两个人分一个窝窝头。
看似公平合理,可夏苦儿又不傻,夏红梅那碗粥明显稠很多,自己的碗里却稀的可以照出人影来。
做饭的是她和夏红梅,舀饭的是她大伯娘余兰花,也不知道余兰花哪里来的本事,单单拎出这么半碗汤来给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顿顿如此。
看似拿她当命根子一样的夏老太看见跟没看见一个样,从来不吭一声。夏苦儿大概知道她的想法,对于自己这个孙女,既想护着心里又恨着。
护着是因为她是夏老太小儿子夏长征唯一的血脉,恨着是因为她有个守不住跟人跑了的娘,据说当年跟人跑的时候夏长征死了还不到半年,拿着夏长征的抚恤金跑的。
夏苦儿看了看碗里的粥,慢吞吞的将半块黑面窝窝捏碎泡在里面,搅了咸菜在碗里一点点往嘴里扒。
以前怎样她不记得了,但是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是从来都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