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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渔县外。

山间小路。

原本打算过一夜再回飞鸿山庄,可如今只能在漆黑的夜色中摸索着回去的道路。

山间的小路杂草丛生,路面也凹凸不平,加上视野的受限,让两个人前行起来步履维艰,幸好对于回去的路线还并不陌生,不至于迷失方向。

只是对于陆香妍来说,美好的心情不复存在。原本制定好的玩耍计划,也成了泡影。结果,不仅狼狈的回到飞鸿山庄,说不定还要接受惩罚,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香妍嘟着嘴,抱怨道:“本想着好吃好喝一顿,还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结果还得在这黑不溜秋的晚上回去,唉,还不如不出来呢。”

姜离虽然并不在意,但是看到陆香妍失望的表情,也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的缘故,随即道:“对不起……”

以前的姜离可是从来不说抱歉的话,这一次姜离竟然意外的道歉了,这让陆香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陆香妍第一次听到姜离道歉,竟然还不知道说什么,道:“也不能怪你,唉……”

“那你别生气了。”从前的姜离不会道歉,是因为他认为做的事,并没有错,所以他从不道歉。这一次让他觉得抱歉的并不是因为出手杀了万途青,而是让陆香妍心情变得不好。看来在他心里,让陆香妍伤心,才算的上是一个过错。

陆香妍莞尔一笑,道:“我没有生气啦,只是不知道这黑不溜秋的荒郊,会不会有什么鬼怪野兽,想一想还挺令人害怕的。”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吹在陆香妍的身上。陆香妍双手环抱,身体一阵哆嗦,原本并不可怕的凉风,在这样的环境中,让她感觉有些诡异,心中的恐惧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面对黑暗,即便武功再高强的女人,心中多少都会有一种无形的恐惧,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其实是来源于人内心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幻想,从而造成内心深处的恐惧。

姜离握着刀,严肃道:“你放心,有我在,妖魔鬼怪不会让他们靠近。”

陆香妍被姜离的一席话说的心里突然一阵温暖,被一个人爱和保护,是每一个女人最渴望的心愿。陆香妍虽然年纪比姜离大,可她毕竟也正值青春年少,这个年纪的女人,同样也还处于爱情的萌芽期。

此刻的陆香妍还真有些被姜离的举动所感动,只不过她冷静了下来,她比姜离年纪要大上几岁,哪怕差距不是很大,可是对于楚国来说,女子比男子年纪大是绝不允许成为夫妻,哪怕大上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所以对于姜离,她还是只能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可是,姜离却丝毫不在意年纪的差距,或许他并没有对年龄限制的认知。

“你冷吗?”姜离瞧着陆香妍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这荒郊野外,是有些寒风。”

姜离意外地作出关心人的举动,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套在陆香妍的身上。陆香妍也没有拒绝,或许她的心里,其实也挺期盼这一份关心。

姜离抬了抬头,望着夜空,道:“其实,也不算黑,今晚的月光很亮。”

陆香妍跟着抬起头,看向了夜空。

今晚的月亮像一把弯钩,淡淡的月光,撒在地面。虽然月光不像姜离所说的很亮,不过却让漆黑的荒郊,多了一些温柔。

陆香妍瞧着银勾般的新月,不知不觉,竟然看的出了神。

姜离见陆香妍没有动静,转过头看了过去。

淡蓝色的月光照在陆香妍的脸上,原本她有些醉红的脸颊,又添加了一分神秘。

在淡蓝色的光芒下,她醉红的脸颊显得格外的突出,却又没有一丝的不和谐,原本暖红的脸颊,在冷光的映射下,变成了冷红,就好像涂抹了一层略带紫色的玫瑰红粉。原本清纯的脸庞,此刻变得有一些冷艳,又有一些忧郁。

姜离看见的是不一样的陆香妍,不仅仅是她面容上的变化,而是此刻的陆香妍眼神中充满着的忧虑,整个人仿佛变得多愁善感。

这是姜离从来没有看过的一面,总给人温暖体贴和开朗活泼的陆香妍,此刻,居然露出了忧郁的一面。

究竟是怎样的事情,让这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子眼神里充斥着忧愁呢?

姜离没有问,不知不觉他竟然有些莫名的伤感,好像是为陆香妍而伤感。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着些什么,总之见到陆香妍这个模样,内心就不知不觉有些心疼。

或许,人类情绪真的能够传染。

陆香妍仍然在看着月亮,这个模样却让姜离有些熟悉,有些感同身受。

陆香妍看月亮的样子,就好像他自己看夕阳的样子。

姜离不禁换位思考着,他看夕阳是因为觉得熟悉,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始终相信着,只要望着夕阳,总有一天能够解答他自己身上的未解之谜。

可是,陆香妍又为什么这样看着月亮呢?难道她也有什么需要解答的迷题?难道月亮和她有什么渊源?

只听陆香妍念念道:“渐新痕悬柳,淡彩穿花,依约破初暝。便有团圆意,深深拜,相逢谁在香径。画眉未稳,料素娥、犹带离恨。最堪爱、一曲银钩小,宝帘挂秋冷。”

“你喜欢月亮?”姜离听不懂陆香妍所念词的意思,但是感觉是在诉说什么。

“嗯……喜欢,确切的说是新月。”

姜离又看了看月亮,企图去了解月亮对于陆香妍的情感,可他并不是陆香妍,体会不到陆香妍的心境,不过他却看到属于自己的情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他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月亮,只知道月有阴晴圆缺。

这一次,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月亮,不知为何,新月同样给他一种熟悉感,就像夕阳给他的感觉一样。这又是为什么?姜离的心中,又多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你会喜欢新月?”姜离问着陆香妍,试图从她的答案中找寻自己的答案。

可陆香妍看了一眼姜离,随即嫣然一笑,没有回答姜离的问题。

姜离也没有追问,因为他被这一笑迷住了。

她的笑容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诱人。他的身体好像不知从来袭来一股电流,贯穿全身,不由一阵酥麻。大脑也有些意乱情迷,此刻的他萌生了一种想要冲上去一把抱住这个女人,将她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里,一刻也不放手。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好想彻底的拥有这个女人,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所幸的是姜离还算有足够的定力,始终压制着心中的欲火。

姜离实在搞不清楚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过,他的大脑也没有任何关于这种感觉的记忆,这份感觉似乎从来没有在他的大脑中出现过。

陆香妍似乎也察觉到姜离的异样,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情感这种东西,既简单,又复杂,也令人矛盾,而情感这本身又何尝不是一个矛盾的东西。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两个人站在高处望去,不远处星火点点,犹如一条蜿蜒曲折的火龙,从南渔县方向朝着他们所处得的位置浩浩荡荡地奔来。由于两个人看月亮耽搁了时间,也没有注意身后,等声音传过来,发现有一些人从小路竟然跑到了他们的前头,堵住了去路。

万家的人似乎早有预谋,派人从小路先行到山道口,堵住路口,再折返回来包围。

由于飞鸿山庄的山道口只有一条,没有其他的入口,使得姜离与陆香妍没有前进的道路。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知道这些火点的目标就是他们二人。

陆香妍眉头一紧,道:“万家的人来了。”

姜离随后转过身,道:“他们快追上来了,你先走,我拖住他们。”

陆香妍坚定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声音越来越近,万家的人也离的越来越近。

姜离的刀已经握在了手上。

陆香妍可不想姜离再杀人了,一把抓住姜离,朝着荒郊树林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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