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陆池杉轻咳两声,这种话题,母子之间谈论稍显尴尬了。
其实他不是没听说过这类风言风语,传闻陈韵秀在外面有个挺好的朋友,好像比陆池杉年纪还小。
“池杉,唐音不一样的。”
陈韵秀语重心长地说:“她从小没见过父亲,妈妈病死的早,甚至住过孤儿院。她舅舅一家不是她真正的血亲,她进一步没有路,退一步也没有。她全心全意对一个男人,要的是这个男人必须也要全心全意对她。如果你给不了,就不该再耽误她。”
陆池杉拿起筷子,搅了一下快糊成一团的面。
吃一口,味同嚼蜡。
突然他抬起头,深呼吸了一下。
“妈,假如我打算结婚,你觉得唐音这样的女人,适不适合?”
陈韵秀愣了一下,摇摇头。
“你能问出这样的话,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陆池杉觉得有点没面子:“我只是比较谨慎。不是谁都会像欧阳那样,大学没毕业就去偷户口本的。”
可陈韵秀不是别人,她是生他养他的亲妈。
三十年的相处,她终究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你心里始终过不去的,那个——”
“不提那个。”
陆池杉像突然被戳了软肉的刺猬,瞬间竖起全身的防备。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他起身拿起钥匙和衣服。
“妈,我先走了。”
陈韵秀:“这么晚了,今天睡这吧?我让吴妈把客房收拾下。”
“明早一早的会。”
陆池杉拒绝了。
出门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扭身过去对陈韵秀提醒了一句。
“妈,最近出门当心点。少去人少的地方。最好让刘叔送你。”
刘叔是家里的司机,跟吴妈一样,都是在这边常驻,配给陈韵秀一个人用的。
陈韵秀何等精明,不会听不出陆池杉话里话外的意思。
更何况,他手上的擦伤怎么看也不像是打拳弄的。
算算日子,陆家大堂哥出狱的日子,好像近了。
两年前陆家二叔在狱中病死了,他的两个儿子分别被判了三年和五年……
陆池杉一路开过没人的国道,窗开着,风灌得呜呜响。
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唐音的楼下。
他下来靠着车,仰起头。
八楼的那扇窗户,灯已经熄了。
十一点刚过,她平时睡得可没有那么早。
可能是昨晚熬夜了,也可能是今晚,她想早点入梦,见见已经离开了二十年的妈妈。
陆池杉抽了两口烟,胸膛堵得越发难受。
可能是刚才吃面吃得太快,胃也有点疼。
拿出手机,陆池杉犹豫着要不要给唐音发句「对不起」。
纠结了一阵,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知道自己的道歉是虚弱无力的。
因为他可以在心情低落思绪混乱的时候,至少还能开三十公里的路回到家,看到妈,吃一碗面,说几句话。
而唐音,只有一个人。
今晚的月光很清冷,陆池杉仰头又望了一眼窗户。
路灯刺眼,让他误以为那扇小小的窗户亮了光。
他抬起左手,叉开五指挡了下。
白月光从指缝间漏了下来,无名指上那道突兀的疤痕把他烫了一下。
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开车离去。
……
第二天上午,唐音早早过来。
她把补好的抱枕放到了陶萌萌的工位上,然后就下楼去客服部打卡。
进电梯的时候,正好遇到陆池杉。
陆池杉看着精神不太好。昨晚那碗面吃得太快,胃一直不舒服。
折腾到快三点才睡,没多久天又亮了,看日历行程又是一上午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