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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也正是那一年,陆池杉的父亲被认定为法律意义上的失踪。

整个陆氏集团的实际控制权,皆掌握在陆池杉二叔陆鼎辰手里。

商场无父子,打死亲兄弟。

没有人是天生冷酷的王者。很多时候,血路,只是不得不杀出来的一条绝路。

父亲的不争气,直接导致爷爷对陆池杉这一脉近乎斩根放弃的决定。

七家豺狼,八家虎豹,一双双眼睛盯牢了陆池杉母亲陈韵秀手里仅剩的那些股份。

阴谋阳谋,轮番施压。他们甚至泼脏设套,诬陷陈韵秀在外有情人,质疑陆池杉的血统。

越是上流社会的人,手段越是低级下流,逼得陈韵秀几乎自杀以证清白。

那年初出茅庐的陆池杉,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

所以他只能收敛锋芒,一心藏拙,像所有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样,从底层,基层一路爬起。

在陆氏集团水深浪急,眼线遍布的丛林法则里,唐音成了他唯一能信任的左膀右臂。

那年,她的名字还叫唐小音。

性格软糯糯的,说话细声细语,动不动就泪失禁。

五年时间,她陪着陆池杉从一无所有的打工人开始,一个一个客户去拉,一家一家代理去谈,一片一片区域去拿下。

最困难的时候,他们身无分文还要背上巨额的对赌。

最终打败了二叔为首的旁系集团势力,开启属于陆池杉的帝国时代。

说起今天被砸车的事,比起那些年两人经历的多少危机,只能算小儿科的毛毛雨。

在陆鼎辰倒台之前,为了最后放手一搏,他花重金聘请R国的雇佣兵。

目的就是绑架唐音,胁迫陆池杉交出筹码。

那天的海水像冰一样冷,陆池杉在被悍匪用军刀割断了锁骨动脉的情况下,硬是拼着命游了三公里,把唐音救出来之后,血都要流尽了。

他重伤昏迷了三天,高烧时曾糊里糊涂地说。

如果这次能挺过来,我们就在一起吧。

可是后来,他忘了,他什么都忘了……

或者并不是忘了,唐音想。

或者他只是在死里逃生之后,更清楚明白,她并不是他想要的呢。

又或者,他说的那句,咱们就在一起吧,没有名字,没有昵称。

所以根本不是对她而说的呢?

但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从唐小音变成唐秘书,她越发努力,越发上进。

因为她知道,陆池杉越站越高,她必须同样强大才能够给他托底。

所以她专门去学了一年半的跆拳道,即便被陆池杉嘲笑花拳绣腿,却依然咬牙坚持了下来。

唐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清晰的想要成为陆太太的终极目标。

她要的,其实只是一个能名正言顺守在这个男人身边的理由。

咖啡加泪,今夜不睡。

唐音听到茶水间外面有声音,她赶紧擦了擦泛红的眼圈。

苦咖啡下肚,喉咙里全是哽咽。

“唐秘书,还没走?”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

唐音吓了一跳,辨认半天才叫出名字:“欧阳?”

欧阳卿无奈极了:“不是,我是姓欧,不是姓欧阳。是我那个没富贵命的爹稀罕复姓,非得哗众取宠。你都认识我这么多年了,还跟着老陆乱叫?”

唐音连声抱歉:“对不起,只是,你……你的脸怎么了?”

欧阳卿是整个陆氏集团公认的招牌型代言帅哥,那张花一样的脸,几乎是俊美到雌雄难辨。

唐音认识陆池杉不久,就认识了欧阳卿和另外两个兄弟。

当时也曾小小感叹过一番,果然帅哥都喜欢跟帅哥玩。这四个极品男人搁在一起,绝对能原地出道了。

所以,能让唐音一时间无法认出欧帅哥这张高标识度俊脸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被人打肿了。

半边眼睛乌青乌青的,嘴角也裂了,额头上貌似还肿了一个大包。

欧阳卿委屈急了:“那你要问问老陆啊!你说你走都要走了,能不能就别再气他了?虽然他这人是混蛋了点,但我是无辜的呀!”

中午一场室内网球差点打断他的老腰,刚才晚上一进公司,这陆池杉也不知道又在哪憋了一肚子火,二话没说把他拎到拳击室去了!

这一通畅快淋漓,拳拳到肉啊。

欧阳卿揉着头上的包,一边翻冰箱找冰袋,嘴上却不服气:“不过他也没占到便宜,我走的时候,他鼻血还没停呢。”

唐音一整个无语住了,欧阳卿嘴里说出来的陆池杉,确实会比人前人后的陆总要幼稚不止一个段数。

唐音觉得,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但她不觉得,这笔帐应该算到自己头上。

“我跟陆总,我们没有吵架。”唐音解释说,“至于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应该也不是因为我。”

唐音把欧阳卿带到总经办,楼上有个休息室。

平时陆池杉工作晚了不想回公寓,也会在上面过夜。

有床,有洗手间,也有医药箱。

常用的外伤药,纱布棉签碘酒都有,剩下的一些常备胃药,止痛药,消炎药,也都是唐音在更新打理。

而每一个细致的标签上,都是唐音亲笔写的,每三个月更新一次。

“唐音,你是确定了要走么?”

欧阳卿坐在沙发上,看着唐音慢条斯理地拿棉签,蘸碘酒,动作熟练,有条不紊。

唐音嗯了一声,凑上去,让他忍一下。并随口说了一句:“我辞职报告都交了。”

“哦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来帮老陆当说客的。”

欧阳卿被药水弄疼,嘶了一声,躲了两下。

“没事谢谢,我自己来。”

他拿走唐音的棉签,起身去照镜子了。

唐音侧过身,随手盘摆着瓶瓶罐罐:“我没有误会,他也并不需要说客。”

从始至终,陆池杉也没有说过一句要她留下的话。

他的一切行为行动,其实都摆明了在让唐音看明白,她从来都不是不可替代的。

欧阳卿上好药水,捂着冰袋出来。

唐音赶紧收起脸上那抹幽淡的伤感,“好了么?好了我收起来。”

欧阳卿点点头,继续的却是刚才的话题:“那你有没有想过,老陆其实是挺舍不得你走的。”

“我当然知道。我对他这么好,事事周到无俱细,他怎么可能舍得放我走?同样,他对我也很好,我也未必真就那样舍得离开他。你说是不是?”

唐音如是平静,言辞微婉又真诚。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能明确,她的决心是板上钉钉的了。

欧阳卿想,真正想要离开的那一次,没有大吵大叫,关门声最小。

唐音把医药箱收拾好,收起来,下楼看到欧阳卿正站在陆池杉的办公桌前,摆弄那只萌丑的小玩偶。

唐音的脚步顿了下,缓缓下楼。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你们男人到底能理解多少。或者,人生太长了,我和陆总只是路选的不同。”

爱情能让人昏头转向,抛却尊严和自我。

但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这段畸形的关系,继续影响她的亲人,家庭,生活,未来。

她抛却不了,她也没有资格义无反顾。

“明白了。”欧阳卿点点头,嫌弃地放下玩偶。单手插兜,准备走了。

唐音把他送到门口,欧阳卿突然又回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她说。

“我这个经历过三次失败婚姻的人,也没资格给你任何好意见。不过呢,不管你唐音以后在哪里,都是我欧阳卿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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