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青闻言,冷哼一声,脸色阴沉,语气更是像闷雷一般,劈向李月明:“你当本督这夫人之位是什么?你当那赐婚圣旨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这天下之事,就只凭你一人说了算?”
一言一句,直戳李月明的心窝……
李月明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往下掉,饶是这般,她还是咬咬嘴唇,狠下心来说:“你以为当今圣上真是个糊涂的?你以为他为何听取那祈宏的建议,明知你不乐意,还往你后院塞人,给你难堪,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手伸的太长了,动了他后宫之人。”
“那祁贵妃隆宠正盛,耍些手段怎么了,后宫里有几个女人手底下是干净的?偏就是那祁贵妃当众赐了你个丫鬟取笑你,你便揪着此事不放,愣是将人弄进了冷宫。”
“你以为当今陛下想看着咱俩蜜里调油过日子吗?你错了,他现在日思夜盼的,是看你后院起火,最好是等你真正有了感情时,他便将你我拆散,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这么简单的道理,督主难道不懂吗?”
太子静静的听着,倒是对栗青这位夫人起了改观,原以为今日只是小两口闹别扭,却不想这姑娘竟真是个有想法的。
“继续说下去。”太子饶有兴趣的开口。
正激动着的李月明这才想起上座的太子殿下,想起自己刚才大胆的言论,猛地清醒过来,赶忙将自己嘴捂上,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一会看看太子,一会又转而看看栗青,甚是无辜。
两人皆是被这姑娘的动作弄的没了脾气,刚才屋里压抑的气氛荡然无存,偏就这惹了事的姑娘一无所知,还在后怕着。
太子看着栗青那生气却无可奈何的表情,有些欣慰,这姑娘的性子与阿青,倒是互补。
“无事,今日你便将我骂一顿,我也不会怪罪你。”太子给这个大胆的姑娘吃了个定心丸。
李月明微微放下心,这才又开口道:“谢殿下,所以,只需将督主与我二人感情甚笃的流言传出去,陛下自会想办法。”
“就算你与阿青和离,让出那督主夫人之位,本王那二弟,又如何会放弃沈家姑娘?”太子继续问道。
李月明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自嘲,语气坚定的说了句:“拿我换。”
屋内一片寂静。
太子顿住,而后不相信般的重复道:“拿你换?”
李月明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便是我要与殿下谈的条件,不是作为督主夫人,而是,作为李月明。”
“我去换那沈家姑娘,进二皇子府,此事虽因我而起,但月明还是想求殿下,待殿下大业功成之时,保我李府一家上下无虞。”
“家父兢兢业业,虽为人刻板,但好在谋实事,我大伯为二皇子党人,但多次拉拢家父,家父并未同意,请殿下看在家父多年为官清廉且并无不臣之心的份上,保下我李府一家上下老小。”
不待太子出声,一旁的栗青不怒反笑,冷哼一句:“你以为你凭着自己仅有几分姿色,便能让二皇子同意拿你去换那沈姑娘?”
太子看着醋了而不自知的栗青,不合时宜的想笑,这仅有几分姿色,说法未免太过谦虚。
李月明贝齿微微咬着下唇,垂下眸去,这番模样在栗青看来,是因为他的话而让她有些挂不住脸。
看到这样的李月明,栗青反而安心了些……
不管怎样,总归是消了这念头,便开口道:“罢了,我会再……”
话还未说完,栗青便听到女子话音再次响起:“二皇子能看上那沈姑娘……”
李月明闭了闭眼,语气有些悲凉:“二皇子能看上那沈姑娘,不过是因为沈姑娘的眼睛与我相似。”
太子与栗青皆是一愣,饶是他们眼线布满天下,也从未听说过二皇子有什么可中意之人。
栗青微眯着眼望向李月明,语气阴沉的可怕,“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自是知道,”李月明有些自嘲,仿佛说出口的是什么肮脏之事,“殿下与督主若不信,便派人去查探一番,二皇子那定王府里,两位姨娘,一位歌姬,要么,与我眉眼相似,要么,与我身形相仿,他看上那沈姑娘,不过是沈姑娘的眼睛与我有三分相似。”
太子抚了扶额,事情走向似乎有些复杂,“阿青,你看着那沈家姑娘的眼睛与你夫人的眼睛,可是有几分相似?”
栗青语气不善,但还未失去理智:“臣不记得那沈姑娘的样子。”
太子气结:“你……”
栗青没说假话,先前与那沈姑娘虽是见过几面,但她长相如何,高矮胖瘦,他从未注意过,只知道到时候会按计划将人接进东厂,仅此而已。
太子又转而看向李月明,有些疑惑:“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李月明明眸微动,说道:“殿下于夫君有知遇之恩,我不愿欺瞒殿下,那祈宏本意是趁着夫君不在京都,便求了那道赐婚圣旨,因着怕中途生变,硬是买通了钦天监,将婚期压成半月。”
“可他没想到,太子殿下去西北巡视,二皇子也赶往江南,阴差阳错,倒真真让他钻了空子,等到二皇子知晓此事,事情早已成了定局,若我记得没错,那祈宏现在,许是在那大理寺诏狱。”
太子恍然大悟,是了,一点没错,祈宏本就有意投靠二皇子,可谁知二皇子非但不领情,还亲手将人送进大理寺,这使得朝中上下都议论纷纷。
太子看着李月明,许久,幽幽的开口道:“你们成婚后不久,本王便问阿青,你这夫人如何?阿青只回答本王三个字:奇女子,如今一看,真真是个奇女子。”
李月明嘴角轻扯,但却实在笑不出来,“殿下赞誉,如此,殿下只需将风放出去,多得是人暗地里合计此事,倒不愁此事不成,之后那沈家姑娘……或是入……东厂……或是谋别的路,皆可。”
屋内寂静,太子略微思忖,而后回答道:“即便你说的在理,但我并不认为此计可行,事关于你,还是要阿青做主。”
栗青不语,只慢慢凑近李月明,缓步蹲下,面色平淡的替她抹着脸上的泪珠,“想好了?”
李月明抬头望着他,享受这最后片刻他带来的柔情,她努力压住喉咙中的哽咽,“想好了。”
“呵……”
栗青今日,真真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屋内气氛突变,如同娇花突然被暴雨拍打般,女子的下巴被紧紧捏住,重重抬起,她被迫的与他四目相对。
栗青眼中的阴鹜毫不掩饰,“你既进了这东厂,生,是我栗青的人,死,也是我栗家的鬼。”
“沈氏的事,有千万个办法,本督还没有没用到拿自己的女人去换的地步,收起你那些心思,安心呆在东厂做你的督主夫人。”
惹了他又跑的别的男子那里,他栗青这里,从没有这样的道理。